木那场口的原石质地细腻、皮壳较薄,我舅曾在木那帮人淘货,他很清楚木那的原石在翡翠市场上是档次比较高的一种,水头色泽都是好品种。
而蟒带又称为颟,是缅甸音译过来的,看起来像是一条细砂带,是翡翠中的绿色在风化壳的表现形态。
有蟒带的地方,大概率能出绿。
这是经验之谈。
可我舅拿到料子,哄笑声欲盖弥彰。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
“就靠这蟒带?”
“你没看到,你那料子上开了口子?”
仔细一看。
老舅手里的原石的确开了口子。
口子足足拇指那么长。
一点绿光都没有。
这口子,还是老板老张开的。
有蟒带的原石,店里一般都会先重点照顾。
老张开了口子没切开,说明他认定里面没玉。
或者,赌性太大,玩不了。
玩玉,并不是真的玩玉,而是玩人。
没有人玩,玉再好也有价无市。
老舅根本不管这些。
他咬牙问:“开不开?”
嘲笑声戛然而止。
老张说:“开,原来这料子得筷子价,开口没绿跌一半,我再给你优惠点半个,五千。不过你别后悔,这料难出。”
筷子价是行话,意思是2 打头两万,开口跌一半一万,半个是五千的意思。
老舅说实话,有些拿不准,而且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
我仔细看着那块原石。
我也很紧张。
不过,我相信老舅的眼光,我相信我爸的经验,我相信我在缅北的摸爬滚打。
摸过一千块,一万块的石料,哪一块是什么货都有八分底。
那块蟒带的走势,算个半明货了。
再深一点。
再深一点,或许能有绿。
我点了点头,老舅立马鼓足勇气:“开他妈的。”
我明显能看到,他一头的汗。
不仅因为,老舅本身没钱。
更因为,我爸死后,他从没碰过这玩意,嘴上强势心里没底。
他想用这次赢的一笔钱,弥补对我爸死的愧疚。
“怎么开。”
老板收了钱,问道。
老舅咬着牙说:“先擦。”
张老板忍着笑:“还擦他娘啊,我都开了口子了。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
我和老舅的心,揪到极点。
一刀穷,一刀富。
可这一刀,关系到我妈的生死。
我真的不想输。
也输不起。
擦石也是有技巧的,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四擦松花。
行话说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
每擦一手,可能都是赔钱。
老舅之所以要擦,这块料子赌性实在太大。
张老板开过那条口子,即便是有绿也做不成镯子。
剩下的半截,即便是开出来镯子。
顶多就一个。
如果是一个冰种镯子,能卖到十万。木那那边的料子,特性就是棉,要是能飘花,根据飘花的位置,价格会涨很多。要是带三彩,百万都不止,当初慈溪太后的降魔杖,翡翠西瓜,都是冰种。
那可是无价之宝。
但老舅很保守,他想用自己最后积攒的五千块钱,救我妈一条命。
他不奢求其他的,开出一对冰种镯子,是最保险的。
老舅给了钱后,擦了擦汗,亲手沿着蟒带擦起来。
汗水如豆粒,好似下雨。
擦了好几遍,老舅的手明显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