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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北疆战事已了,但到底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连带着还有不少府邸宴请,聂寒山也不得多少空闲,第二日早早地便出门去了。


琥珀遣人备好马车,我们正准备往家中去,便见何大监带着马车立在了府门前。


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琥珀讶异,对着我眨了眨眼。


我摆了摆手,笑道:这从北疆回来,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太后娘娘了,也当拜见一番,琥珀过来扶我一把。


是。


琥珀立时过来,扶着我换了车。


马车朝着宫门内驶去,何大监领着我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到了慈宁宫。


门口太后娘娘最得力的宫婢素瑾恭候在一旁,领着一众小宫婢朝着我行礼,奴婢素瑾拜见镇北王王妃。


我讶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笑道:素瑾姑姑快请起,有什么事吗?何至于劳烦姑姑兴师动众?


素瑾坚持福完一礼后,站直了身子,对着我露出了个和蔼的笑。


她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便如同琥珀同我的关系一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且素瑾为了太后娘娘终生未嫁,在宫中地位自不一般。


也没什么事,只是奴婢从何大监嘴里听闻了王妃娘娘在浑阳城的壮举,心中敬佩,有感罢了。


素瑾姑姑客气,比不得上阵杀敌的将士,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我客气了句。


王妃娘娘不必妄自菲薄。素瑾嘴角扬起了熟练的弧度,抬手往里让,请,太后娘娘今儿个还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您最爱吃的山药枣泥糕。


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我笑了笑,敛了敛眉,望着前方那华丽的宫宇只觉得心脏被紧紧攥住,像是要走进嗜血的猛兽口中一般。


琥珀直接在殿外便被拦住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我。


旁边有胆子大的小宫婢笑着唤道:这位是琥珀姐姐吧,和我们来吧,到偏殿里吃果子去。


去吧。见我发了话,琥珀这才去了。


素瑾替我掀开了水晶门帘,引着我走了进去。


殿内,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家常便装倚靠在软榻上。


其下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横阳小公主和当今太子正端坐于下,言笑晏晏地陪着闲聊。


见我进来,肉眼可见地,太后娘娘的眼前便是一亮,撑着身子便坐了起来。


如微,如微,快过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我连忙快走了几步,微福一礼后,乖巧地立在了太后娘娘跟前。


看看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太后娘娘亲切地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拍着,眼神里满是怜惜,浑阳城内的兵乱怕是吓坏了吧。


是有些被吓到了,是如微不好,劳您费心特意派何大监想接如微回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低下了头,恰如其分地露出了个乖巧的表情。


哀家明白!她笑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地慈爱,哀家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事实证明,哀家没有看错人,把寒山交到你手里,我也算是对寒山的父母有所交代了。


太后娘娘谬赞,王爷英明神武,是如微高攀才是,您这么说,着实让如微惶恐。


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人,能从宫中一众才貌、心计皆全的美人中杀出来的怎么会有善类呢?即便她是聂寒山的姑母,我每次见她也总有种莫名的忌惮感。


王妃姐姐何必自谦呢?依我看,寒山哥哥能娶到姐姐是哥哥的福气。横阳公主捂了嘴,浅笑道。


我侧了头看她,她朝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些年里,深夜我也曾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她没有落水,又或是救她的人不是我,我会不会与聂寒山用另外一种关系相遇?


然而理智却告诉我,即便没有横阳公主,我终究也会嫁给他。


只是换了个理由罢了。


至于为什么是我?或许也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好,而是因为我有一个正在做太子太傅的父亲,我是最好的人选。


每每这么一想,到底觉得无趣,不过此刻却不能在旁人面前露了意头来。


我只得低头装羞。


太后娘娘见状便是一笑,轻轻一拉便将我拉坐在了软榻上,有宫婢捧着我平日里最喜的山药枣泥糕,哄着我吃。


几番家常下来,加之横阳公主在旁插科打诨,太子稳重和煦,气氛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和谐。


眼见着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我已经疲了,然而太后娘娘还没有任何想要停歇的念头。


正当我喝了口茶,准备继续打起精神时,门外的素瑾小跑着进来了。


太后娘娘,镇北王在殿外求见,说是娘娘拉着王妃聊了这么久的话,赶紧把他的媳妇还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素瑾的眼里都带着笑。


我耳根子一红。


太后娘娘戏谑地瞥了我一眼:行了,让人先进来吧,这话说得,就好像是我这个老婆子不懂事一样。


素瑾出门,没一会,穿着一身玉白色锦衣长袍,头戴着玉冠的聂寒山走了进来。


一番拜见过后,又是一阵寒暄。


我就像是个出门后贪玩的孩子被聂寒山给领了出去。


他牵着我的手,并肩慢悠悠地走着。


太子相伴在一旁,两个人随意闲谈着,看上去并没有聊些什么,但处处都打着机锋。


我对太子也并不陌生,当初那个年幼稚嫩的孩子如今学起了大人的模样。


皇家里最少便是天真。


穿堂风起,深宫里冻得人骨缝里都透着一股寒。


行进的宫婢悄悄投来探究的目光,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的探子在注视着这一幕。


陛下病了,又有意另立储君。


谁能坐上那把椅子,手握兵权的聂寒山的意见显得格外重要。


与太子道别后,我与聂寒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见我脸色不佳,他抬手倒了杯水递了过来:怎么?可是姑母难为你了?


我接了过来,捧在手心里暖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倒是没有,只是我没想到太子会在。


你怎么来了?


办完事情,回家没见到你,一问才知道你被姑母带进宫去了,就跟着去了。聂寒山将厚实的毛毯递到了我的腿上。


太子想见你。我接着说道。


我知道。


你不该来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至少不能像今天这般放在私下里。我摇头。


可我不来,你能走得掉?聂寒山抬眉看我,似笑非笑。


我耸了耸肩:左不过就是多喝几杯茶,多吃一点点心,太后娘娘总不会将我一直锢在慈宁宫里。


可是待在那里很难受吧。他的眼神很温暖,像是一下子刺破了我心底的委屈,这一刻我也不想再继续口是心非,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是啊,不舒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太后娘娘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


既然觉得不舒服,以后若非必要,那便不去了。


嗯?我诧异看他。


镇北王王妃于浑阳城内连日劳累,身体欠佳,太医说需在家好好静养,你看可好?


我眯起了眼睛:这算是欺君罔上?


聂寒山笑了:微微你不用担心,一切皆有本王担着。


王爷不怕太后娘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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