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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回归了打工人生活。

毕竟成年后,我没要过桑家一分钱,全靠自己勤工俭学撑到现在,有了一门糊口的技术。

除了被二叔强制叫回去安排和宋衍相亲,我的生活还算平静。

俞晚对此极其不满,「你都断绝关系了,干吗还要言听计从啊?」

我没解释。

宋衍知道我的情况,只要我不顺从他的意思,他就会唆使二叔给时淮序使绊子。

在时淮序搞垮他们俩之前,必须稳住。

而且宋衍把约会地点的选择权交给了我,我选在白天的闹市区,倒还算安全。

俞晚喜欢看电视。

最近时淮序常常出现在财经频道。

她见一次骂一次。

「衣冠禽兽啊,桑宁,你二婚新郎必须带给我过目。」她端着遥控器,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时淮序的俊脸,破了音,「像这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我要是让你穿上婚纱,倒立吃屎。」

我从一堆设计稿里爬出来,为难地说:「你……话别说死,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行,我拉着你一起吃!」

「……」

由于俞晚的强烈抵触,我连见时淮序,都要偷偷摸摸的。

深冬,刚下过一场大雪。

我穿着厚实的毛衣,手提垃圾袋,从楼道里钻出来。

时淮序的车就停在楼下,天很冷,他却站在车外面等我。

身上穿了我给他买的羊毛大衣,也带了我买的围巾。

「过来。」

他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欢快地扑进他怀里,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声音小一点,我们去车里。」

「怎么了?」

「我闺蜜,现在认为你是个绝世大渣男……」

我做贼一样,把他拽上了车。

车灯熄灭,四周陷入黑暗。

只剩不远处的路灯在洁白的雪上投下一片光影。

我裹着厚实的羽绒服,顾涌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

「送你的!」

时淮序笑着,认真接过我的礼物,「时太太,我有很多双了。」

「你不喜欢啊?」

我伸手去夺,他眼疾手快地抽走。

「谢谢,很喜欢。」

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懒散地倚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闺蜜说,二婚要是敢嫁给你这样的,她就……」

「就怎么样?」

那几个字过于粗俗,我没好意思说,潦草带过,「反正就是会发生很恶心的事。」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痛打我的样子了。」

时淮序笑出了声,牵住我的手。

「要不,你换个人?」

「时淮序!」我凶巴巴地搡了他下,「你胡说什么呢!」

他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把我的手拢进手心。

他的手指很长,也很完美,大到足以包下我的两只手。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闷闷不乐的,强打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做噩梦。

回回梦见时淮序说,要我一个人好好过。

醒来眼睛都哭肿了。

「宁宁,我是说如果……」他顿了下,「有天,我突然跟你分开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打断。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时淮序把我抱住,摸了摸头,「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也吓人。」我说起话来闷闷的,「我这个人,从小没受过父母的关爱,所以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宋衍是,一开始对你也是。可是后来不一样了。」

「喜欢一个人,会高兴,也会难过。我对你不仅仅是这样。我更想让你高兴,看见别人有的,我就想说,你也要有,会在意自己说的话,生怕让你不开心。我的喜怒哀乐似乎跟你绑在了一起,所以你说分开,我会很痛。」

时淮序吻过我的发丝,叹了口气,「宁宁,你在爱我。」

「那不分开好不好?你说过,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嗯了声,安抚似地拍拍我的后背,「好,不分开。」


第二天一早,我肿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

俞晚嘴里叼着里脊肉饼,「你昨晚哭了?」

「嗯,麻烦给我支冰棍。」

她起身去厨房,从冰箱下层掏出一只过了期的老冰棍,怼在我眼皮上。

「我昨晚,可看见你上了一辆豪车。」

我敷着冰,保持缄默。

她白眼一翻,「得,吃回头草了,还让前夫羞辱了吧,哭哭哭,天天趴被窝里哭男人,瞅你那点出息。」

「不是这样的……他挺好——」

「打住!」她掏掏耳朵,「再让姐听见你给他说好话,给你扔出去。」

我放弃了挣扎,端起碗喝了口豆浆。

鼓着腮愣愣地看着闺蜜。

她:「咽啊,脑子跟男人跑了,饭也不会吃了?」

「噗……」

我原封不动地喷出来,在她骂我前,已经跑到厕所干呕。

她顶着一脸豆浆,骂骂咧咧地端了杯水来,拍着后背,「老天爷,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等我给你叫救护车——」

我抓住她,「别……」

「哎呀,你起开,你知道你脸色多难看不?」

我死死抓住她,说:「我怀了。」

「啥乱七八糟的——」

她突然住了嘴,说了句:「我……擦……」

几分钟后,我被她拽上了出租车。

宋衍打来电话,「宁宁,你到哪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要跟他「约会」。

「对不起,我有急事。」

「在哪,地址发我?」

俞晚知道我不喜欢他,夺过电话直接关了机。

「天大的事,就瞒着,不跟他爸说,行,桑宁,你真行。」

关机也好,安全。

我叹了口气,说,「你替我保密,别告诉你家人,我怕桑家知道。」

她生着闷气,不爱搭理我,过会儿,又问:「就这么生下来?」

「嗯。」

「行吧。你生,我给孩子当小姨,女人能顶半边天,咋也养得活个孩子。」

出租车里放着广播新闻。

我俩听了一会儿,沉默了。

桑家出事了。

今早曝出来的。

涉及很久以前,一场严重的工地安全事故。

时家作为当时的合作方,也受到了波及。

闺蜜握住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没事。」

我没想到时淮序的动作这么快,桑家随之曝出的其他丑闻,就像接二连三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只待最后一根,骆驼就会轰然倒下。

想起前世,二叔作为幕后主使,唆使方老板制造了那场爆炸,我悬了很久的心,渐渐放下些许。

这次,提前了十年。

时淮序的商业帝国如日中天,二叔的积业亦没有壮大到可怕的程度,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吧?

今天路上的车不太多,司机开车很稳,行程过半,我眼皮发沉。

于是打算短暂地靠在俞晚身上歇一歇,「待会到了叫我。」

还没听到她的回答,我就昏了过去。

好一阵儿,有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桑宁,你赶紧给老娘睁眼!」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只觉得四肢发沉。

徐徐睁眼,是水泥钢管,和靠在水泥钢管上的俞晚。

风吹过,刺鼻的工业机油和沙土的腥味传来。

我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

俞晚徒劳地踢着腿,背后传来咯吱声,「艾玛,谢天谢地,赶紧来,给我解开绳子。」

意识到我和她处在陌生的地方,还被人绑了,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到了绑她的粗麻绳。

熟悉的记忆涌来,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冷汗瞬间淌下来。

这不是前世,我死于非命的废弃工厂吗?

绳子系了死扣,解不开,只能磨。

咯吱咯吱的钢筋声传遍了整栋大楼。

俞晚骂骂咧咧,「敢绑架我,我看他们不想活了。」

绳子磨了半天不见细。

她脱力地靠在石板上,「桑宁,别挣扎了,他们捆了我,没捆你,说明目标是我家。趁着没人,你赶紧跑吧,找人报警。」

我苦笑着,「对不起,这次恐怕是我连累你了。」

「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宋衍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闺蜜可真够吵的。」

俞晚探头去看,我忙捂住她的眼,回头,盯着宋衍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走。」

俞晚先忍不住了,「你妈的,老娘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姓俞,俞家的,你敢绑我,我老爹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衍听完,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说:「你听见了,我们的事,没必要把俞家牵扯进来。」

俞晚的父辈从政,哥哥还是警察,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真要让她出了事,谁都活不成。

宋衍丢给我一把美工刀。

「割开绳子,你不许动。否则,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我匆忙捡起,把俞晚从绳子的束缚里解出来。

「什么都别看,回家待着。」

俞晚皱皱眉,小声问:「不会有诈吧?我要出去肯定报警。」

「报警也好,」我低声说,「只是我感觉,穷途末路,他们已经不怕警察了。」

想起前世那场爆炸,我推了闺蜜一把。

能走一个,是一个。

她握了握我的肩膀,「桑宁,你一定等我!我让警察来救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我和宋衍。

我站起来,对上宋衍阴沉沉的眼,「你想干什么?」

「你去医院干什么?」他反问。

「胃疼,拿药。」

宋衍唇角勾出一抹讽笑,「桑宁,别拿我当傻子耍。」

他一把拽住我,拖到窗边,掐住我的下巴朝下看去,「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楼下,一个男人正在被二叔拿枪指着。

我一眼就认出来时淮序,心脏一紧。

宋衍轻笑出声,「等警察赶来,就会看到时淮序的尸体。你二叔也逃不掉。」

我心跳得很快,指尖冰冷,微微发着抖。

可是此刻越表现得在意他,就越危险。

我干脆闭上了眼,「我和他离婚了。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是吗?」宋衍冷冰冰地看着楼下,说,「桑二叔,打他一条腿。」

砰!

一阵枪响过后。

时淮序的大腿上,渗出了殷殷血迹。

他一条腿已经跪了下去,抬头望着我和宋衍的方向,脸色惨白。

「宋衍,我在这里,你放她走。」

宋衍不予理会,对着我说:「宁宁,高兴吗?」

我浑身冰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桑二叔,第二条——」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颤抖着说,「别,求你了……」

宋衍的笑容陡然消失,手指都因为攥得紧,而骨节发白。

时淮序一双眼睛暗沉沉的,额头渗出了汗,「你别吓到她。」

宋衍的一双眼睛冷漠得可怕,他挑衅地望着时淮序,下一刻抬起我的下颌,吻上来。

干裂的唇,凶狠的力道,让我阵阵作呕,不自主地剧烈挣扎。

他说:「你想让他死吗?」

我僵住不动了。

宋衍紧紧贴着我的唇,磨蹭。

恶心自胃里反上来,我猛地推开他,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动手。」

宋衍冷冷吩咐道。

楼下突然一声枪响,我大脑一片空白,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时淮序!」

想象中他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是二叔。

他后背中枪,趴在地上。

时淮序的左手正在滴答淌血。

不远处,一队武警正蜂拥而入,很快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宋衍脸色一变,突然揪住我的领子退进二楼的水泥柱子后。

窗外,是警察对着宋衍喊话。

他没料到,警察来得这样快。

宋衍掐着我,躲在狙击枪手看不见的死角,喊道:

「我手里有炸药,让时淮序进来见我。不然,我就带她一起死。」

我张着嘴,大口喘着气,只觉得眼前发黑,「宋衍,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前世你肯跟时淮序死在一起,怎么,换我就不行了?」

我拼命地拍打他的手,「我不……我不要……」

宋衍语气越来越激动,「我本可以挽回一切的!可你为什么也要一起回来!你把原来的桑宁还给我!」

我徒劳地伸着手,眼前的光正在变暗。

「宋衍。」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

「我来了,你放开她。」

颈间的压力骤然消失。

我弯着腰,剧烈咳嗽,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苟延残喘地望着时淮序,本能地朝他伸出来手。

他腿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手上缠了绷带,倒是比前世更狼狈。

自登上二楼的那一刻,他的一双眼睛就紧紧盯着我不放,生怕我出什么意外。

宋衍拉着我,后退几步,掏出一把匕首比在我脖子上,「时淮序,这次,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吧。」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件皮夹克,对时淮序说:「穿上。」

那件衣服我再熟悉不过。

「不……不能穿!」我剧烈挣扎,第一次破了音,「不可以!」

宋衍疯了似的,发出兴奋的笑声,「宁宁,前世时淮序敢抱着你一起死,你呢?你有多爱他?」

「不……」我发了狠地在宋衍的手背上乱抓。

他掐住我,冷笑,「你以为他斗得过我?他把你保护得再好有什么用?你不出来,我照样可以开门进去,把你绑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他不死,就是你死。」

时淮序并没有听见我们的悄悄话,「你刀子离她远一点,我穿。」

「时淮序!你走吧!」我哭得声嘶力竭,「求你了。」

时淮序像是没听见一样,盯着我被刀尖儿刺出的血珠,飞快套上衣服。

滴一声。

倒计时开启。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宋衍突然把我往前一推,「桑宁,选一个。」

我站在两人中间,哭着往时淮序走了一步,他便后退半步。

「宁宁,别过来。」时淮序郑重地叮嘱道,「有炸弹。」

我站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我不怕死,可是此刻当着他的面,选择时淮序,无异于激化宋衍的情绪。

甚至可能提前引爆炸弹。

「桑宁,承认吧,你只爱你自己,你跟你二叔一样,自私薄情。」

宋衍冷笑一声,在旁边说风凉话。

时淮序退到了窗边,看了我一眼,随后开口,「宋衍,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你不配提我的父亲。」

原本还下看热闹的宋衍骤然被激怒,往前走了半步,

「你们这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姐少爷,有半点真心吗?」

「可是,你父亲当年,的确是违规操作,没戴安全帽,我们也给了相应的赔偿。」

「闭嘴!」

时淮序冷冷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只不过也是个,无能之辈。」

我浑身都在抖。

这个世界疯了。

时淮序的话,每一句都扎在宋衍的死穴上。

他是不想活了吗?

宋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打火机,摔在地上,瞬间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那股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原来是宋衍早就浇好的。

「就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宋衍双目猩红地朝我走来,那张尚未修复完全的脸,此刻在火焰中,显得十分可怖,

「桑宁,你为什么不选我呢?如果你早说,你不喜欢毁容的,我当初就不会对自己下手那么狠了……」

一盆凉水迎头浇下。

真的是他自己。

「你疯了……」

「是啊,不这样,我怎么利用你的愧疚,打探到时淮序的消息!」

宋衍蛰伏多年,最终撕下来那副温和面孔,露出偏执疯狂的一面。

他的笑声,像破了口的风箱,刺耳难听,「宁宁,如果你选了我,不会是这个结局,走到现在,只能怪你自己。跟我一块下地狱吧……」

他掏出一枚遥控器。

我想也不想,转身扑到时淮序身上,紧紧抱住他。

「桑宁!」

时淮序怒喝一声,下一刻,砰!

伴随着窗玻璃破碎的脆响,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嗡嗡嗡……

耳鸣的锐响像一根针,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

眼前,是时淮序毫无血色的脸,正在对着我说什么。

我仿佛感受到自己被炸成了碎片。

浑身都是麻的,没有力气。

可是跟他死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怕……

不怕吗?

为什么我在哭呢?

失聪只是短暂的一瞬,下一秒,乌泱泱的喊声像一颗原子弹,猛地灌进耳朵。

「嫌疑人已击毙!尸体发现位置:废旧厂房二楼。」

「一小队报告,引爆装置完好,确认人质安全。」

「现场未发现其余可疑爆炸物。」

「火情凶猛,通知相关人员携人质尽快撤离!」

我被人架着,离开时,回头,看见宋衍背对着我,躺在地上。

死了。

一只手盖在我的眼睛上。

冰冷的空气驱散了鼻腔里的烟尘味。

警笛声此起彼伏。

红蓝光交错,映着半落到夕阳。

我腿一软,跪在了雪地里,抖成一团。

俞晚骂骂咧咧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宛若天籁。

「……都踏马的 21 世纪法治社会,扫黄打黑都不知道几波了,还玩炸药呢!一个两个的法外之徒,都给你们关进去,判无期,判死刑,一枪子儿给你丫的崩的妈都不认。哥,都抓了,别放过他们!」

「行了,你去看看桑宁,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

俞晚一眼就发现了跪在雪地里的我,嚎了一嗓子,「桑宁,起来,你有孩子了,别满地乱爬。」

旁边正在配合警察拆弹的时淮序,突然一僵,扭头死死盯住我。

不等俞晚走到跟前,他脱掉了皮夹克,二话不说,抱起还在跟闺蜜说话我,面无表情地往车里走。

「哎、哎,你什么人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砰!

车门声隔绝了俞晚的抗议。

他把我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来,阴沉沉地盯着我。

我突然有点害怕,往角落里缩了缩,「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知道害怕还敢扑过来!你以为是玩卧倒游戏呢!」

短暂的沉默后,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时淮序从来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炸弹是在我身上的!」他气狠了,头上青筋都憋出来了,「万一宋衍摁下去了,怎么办?」

见他还要开口,我闭着眼往他怀里一倒,「糟了,我吓晕了。」

时淮序一噎,深吸一口气,憋得额头的青筋嘣嘣直跳。

他突然把我抱得紧紧的,此时,我才察觉到,他的双手竟然在抖。

「对不起……」

「刚才是我语气不好。」

他搓乱了我的头发,蹭着,尽力压平语气,

「我本来,是想从窗户跳出去的,这样哪怕狙击手不成功,爆炸了,也不会伤到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冲过来抱住我呢?以前从来没见你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没想那么多。以前看电视,有炸弹就卧倒,我总不能,抱着宋衍吧……」

「你——」时淮序一时失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万幸,我们都还活着。

「你伤口都包扎好了吗?」我问。

「嗯。」

「我不信,给我看看。」

「宁宁,」他哭笑不得,「回家再说。」

「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什么?」

俞晚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地透过来,「……对,是,我怀疑我朋友被家暴了,她男人把她掳走的,你在妇联的那个朋友管是吧?」

她说着,一把拉开车门。

光线倾泻进来。

我正跟时淮序紧紧贴在一起。

俞晚举着电话,面无表情地跟我们对视了三秒,突然关上门。

「对了,狗被虐了,你们管吗?不找妇联了,找动物保护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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