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要先过一遍脑子,不要别人让你做什么便做。」
「进宫后,你要和嫡姐相依为命了,凡事拿不准可以去问她,你们是一家人。」
「还有,万事要以皇子公主为先,但也不要让别人欺负了,谁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
我打断了姨娘的话问她:「我要去哪啊?」
姨娘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泪水也滑了下来,她摸着我的脸说:「珍珍要和阿姐进宫当公主伴读了。」
「那姨娘呢?」
「姨娘不去,姨娘在家等你们回来。」
可是姨娘之前不是说要带我远走高飞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好,我晓得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姨娘哭得更厉害了,她将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最后,她勉强止住了泪水,问我说:「珍珍,叫我一次阿娘好吗?」
我乖巧地喊:「阿娘。」
姨娘破涕为笑,但看上去还是很伤心:「好,珍珍睡吧,明日就要进宫享福了。」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感受到有水珠滴在我手上,听到姨娘悲恸的声音:「珍珍,阿娘的珍珍,你说我该怎么护住你啊?」
第二日一大早,霜降早早地把我叫起来梳洗,我很困,但头上簪子的重量却不允许我睡着。
我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皱眉道:「会不会太多了?」
霜降说:「不多,是姑娘平日里打扮得太素了。」
我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就要进宫了,马车缓缓行驶,我忽然觉得心里很慌,赶忙掀开车帘喊:「阿娘!」
在我印象里这是阿娘唯一一次不顾自己的形象,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喊:「珍珍,阿娘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阿娘的身影渐渐淡出我的视线,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我这才嚎啕大哭出来。
三岁时,我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从此之后,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慢半拍。
就连悲伤也是。
整个马车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寂静,嫡姐递给我帕子,让我擦干净脸。
「阿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归家啊?」
嫡姐看了我一会,然后靠着马车说:「只要你表现好,足够听话,就一定能回家的。」
可我问的明明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算了,只要能回家就行。
进宫后,一个自称崔嬷嬷的人将我们带去了昭华宫。
这一年,我十三岁,阿姐十六岁。
一路上,我看着高高的宫墙,心想,小鸟能飞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