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绳虽然已经戴在手上，但季初棠仍旧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关系吗？”季初棠问道，“佛珠不是固定数目吗？会不会不吉利？”
“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我本不是信佛之人，这些概念只看自己信什么，又不信什么。”
“更何况，只要你一直戴着它，你在我心上，那佛珠也不算拆开。”
季初棠将手收回去，勾唇笑了笑，强忍住心中的悸动。
她转移话题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迟宴北垂着眸，沉声道，“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我妈精神状态越发不好，其实以前每年二十五号之后也会变严重。”
“只是这一次病情加剧得更多了。”
季初棠握了握身侧的拳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抱迟宴北。
今天她还那样拒绝与他走得过近，现在如果又主动抱他。
好像太过于又当又立了。
可是，心里的心疼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身为当事人的迟宴北，心里应该更难受吧。
短暂地天人交战之后，季初棠还是只是伸手拉住了迟宴北的手腕，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抬眸盯着他。
“迟宴北，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迟宴北抬起没被拉住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季初棠的发顶。
“看着你，我已经好多了。”
秋夜静悄悄的，只有月光与他们相伴。
两人面对面对视良久。
迟宴北的心像被眼前细长如羽翼的眼睫拂了又拂。
心里的压抑早已消散殆尽。
已近深秋，夜晚的秋风透着刺骨的凉。
迟宴北看了一眼季初棠棒球服下穿着的奶白色睡裙，裙摆下纤细的小腿**。
“夜晚很凉，先回去吧。”
季初棠其实也觉得冷了，点头应道，“嗯，好。”
在她松开迟宴北的手，转身时，又被迟宴北反握住。
“回我信息。”
“嗯，好。”
“上床后，像往常一般，给我打电话，或者接我电话。”
季初棠闷声道，“你刚又没打，怎么知道我会不接电话。”
“那我刚刚若是打，你会接吗？”
季初棠，“......”
季初棠想到被她刻意扔到沙发的手机。
还真接不上。
迟宴北还真是了解她。
“等下我给你打。”季初棠说。
“好，等你。”
迟宴北松手放开了季初棠。
回到房间的两人，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
直到迟宴北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清浅的呼吸声，确认季初棠已经熟睡过去，才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时，又看见了已经被他拆开了的夜光纸。
他将夜光纸高举在仰躺着的自己眼前，荧白色光泽的纸张上，黑色字迹分明又清晰。
【迟宴北，我将我的未来给你，你要吗？】
“哼。”迟宴北哼笑了一声，指尖在纸张上弹了一下。
“你的未来，我拿我整个人和你换的，能不要吗？”
良久，房间里又响起一声自嘲似的男声。
“迟宴北，命都可以给她，克制住汹涌的情绪，等她长大，又有什么难的。”
学校朝七晚九的规律生活过得很快，转眼便已至深冬。
元旦前夕，静栩高二年级的第四次月考如期举行。
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所有学生都回自己班级，班主任会通知放假安排及发放各科作业。
季初棠与迟宴北都在第一考室，前面的三次月考，迟宴北都差个几分落在季初棠身后。
别说论坛上谈论他们俩谈论得热火朝天，连季初棠自己，都开始怀疑迟宴北是故意的。
季初棠问他，他永远说的都是，命中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季初棠没有提前交卷，迟宴北便也一直坐在位置上等她。一直等到考试结束结束，两人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起回教室。
回到教室，季初棠放好东西，又去了一趟厕所，再回来，班上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回来，教室里闹哄哄的。
季初棠刚在座位上坐下，余梓萌便拿着基本漫画书回身与她说话。
“棠棠，给你推荐一部漫画，绝绝子。”
季初棠视线落在余梓萌放她桌上的漫画上，一名穿着燕尾服西装的男子，五官精致，戴着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文模样，正躬身揽着一名穿着礼服的少女。
季初棠挑了挑眉梢，抬眸问余梓萌，“恋爱漫画啊？”
余梓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没兴趣，热血的才好看。”季初棠兴趣了了。
余梓萌这就不干了，指着封面上的男子，“这不帅吗？不帅吗？”
“这一身西装搭配金丝边眼镜，妥妥地斯文败类，梦中情公啊。”
季初棠抿唇笑，“帅倒是挺帅的。”
“这完全只能在二次元才能看见好吧，理想中的理想。”
季初棠看着漫画封面，突然想到两个月前在医院看见的，迟宴北的哥哥，不就是漫画封面这个男人的原型吗？
“这可不一定，我在现实中看见过。”
余梓萌眼前一亮，“在哪里？认识吗？真有这么帅？是不是让人一看就春心荡漾那种。”
季初棠扶额，对余梓萌的花痴样有点接受无能。
不过她还是诚实地点头，“看着很斯文禁欲，这个漫画倒像是以那个哥为原型画的。”
“有照片吗？”
季初棠摇头，“没。”
“那你说个屁啊，掉人胃口，我要和你绝交半小时。”余梓萌说完拿起自己的漫画书就转回了身。
连漫画都不与季初棠分享了。
季初棠笑弯了眉眼，心情愉悦。
“戴眼镜很斯文，很禁欲？”
一道蕴含着浓浓不爽的男音突然在季初棠头顶响起。
季初棠惊愕抬头。
迟宴北正舌尖抵着齿底，满脸不爽地看着她。
季初棠眨了眨眼，“我夸一句你哥帅，都有问题？”
“有问题。”
季初棠知道，这人乱吃飞醋的毛病又犯了，这几个月她都习惯了。
她伸手将迟宴北拉到他自己的桌位上坐下。
凑近他小声道，“迟二少爷，别这样小气，你哥和你不都一样，你俩挺像的。”
“不一样。”迟宴北单手支在课桌上，撑着头，“明天我也去买一副眼镜戴着。”
季初棠脸上的笑抑都抑制不住，“你别搞笑好不好，根本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
“不用想象，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弄成什么样。”迟宴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满足你。”
季初棠还是觉得搞笑，为了阻止迟宴北乱搞，季初棠低着头，微偏向迟宴北，小声道，“你现在这样，我就挺喜欢的。”
迟宴北的毛瞬间被顺得服服帖帖，伸手在季初棠后脑勺揉了一把，“好，那就这样。”
随即他又继续道，“晚上不去和她们看烟火。”
“你吗？”季初棠以为迟宴北在告知她。
明天元旦，季初棠与余梓萌她们几个约了晚上一起到海边去看跨年烟花。
迟宴北盯着她，“你。”
“我为什么不去？”季初棠问出口后便反应过来，迟宴北是让她单独与自己一起。
迟宴北还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季初棠放在课桌上的手背上点了点。
“初初。”
季初棠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可怜。
这人现在越发没有原则，装可怜的事竟然也能做出来。
季初棠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前桌的余梓萌，对迟宴北摇了摇头。
“哦。”迟宴北低声应了一句。
“同学们，放假虽激动，但还得先静下来听我说。”
马如龙在这时走进教室，大声说道。
迟宴北坐直身体，视线也移到讲台上的马如龙身上。
任季初棠怎么明显地偏头看他，都当不知道似的。
季初棠小声问，“迟宴北，你生气了？”
迟宴北余光觑了她一眼，淡声道，“不敢。”
季初棠伸出一根手指在迟宴北的腰间戳了戳，“你就是生气了。”
迟宴北终于正眼看她，“季初棠，胆儿越来越肥了啊。”
还在迟宴北腰间的手指又加重了一点力气，季初棠笑着问，“不能碰吗？你在威胁我？”
迟宴北却是在下一刻，嘴角勾出痞笑，“可以碰，随便碰，要不要再摸一把？”
说话间，迟宴北握住季初棠的手腕，直接将她的手，牵进了他的衣服里。
季初棠的手掌碰到迟宴北的腹肌。
两个人身子同时一僵。
季初棠瞬间抽回手，坐直身体，视线转移到前面的马如龙身上。
“三天假期的各科作业都不多，要好好完成！”
“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都紧张起来，别一放假就放松到找不到北了。”
马如龙响亮的声音响彻整间教室，季初棠却依旧只能听见自己节奏又快又重的心跳声。
良久心跳才稍微平息下来。
季初棠却是再不想和迟宴北说话，她从桌柜里抽出他们之前一直用来聊天的素描本。
迟宴北也盯着马如龙在，余光看见季初棠低着头在写字。
下一刻，本子就递到他面前。
【我们一起去，快跨年的时候单独走。】
迟宴北轻笑了一声，明明能直接应，但他却是身后从季初棠手里拿过她的笔，写下。
【好，听初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