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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他,仿佛这才发现,他鬓间已生出许多华发,原来不知不觉,我眼中无所不能的阿爹,已至不惑之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

鼻子一酸,我对他道:爹你放心,等你真的老了,我也就长大了,到时我也可以撑起咱家的米粮铺子,成为你和阿姐的靠山。

傻孩子。

我发誓与晁嘉南势不两立。

我和魏冬河在盛川书院读私塾,一向与我不对付的曹大胖,笑得身上的肉乱颤:孙云春,听说你去衙门认了个爹,那人还是晁三?佩服佩服,胖爷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后万不敢得罪你了。

我扑过去跟他扭打在一起:让你胡咧咧!

魏冬河紧跟着扑过去:让你跟小春胡咧咧!

曹大胖的麻杆书童也跟着扑过去:俺家少爷就喜欢胡咧咧!

未了,我和魏冬河去街上买糖葫芦。

魏冬河担心道:曹大胖回去后不会告诉他爹吧?他爹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曹大胖他爹,是镇上的曹员外,曹家财大气粗。

没事,大家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上次他也没告状啊。我不甚在意。

可是这次你把他打狠了,他哭得可惨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被我爹打一顿。

你爹打人又不疼,我爹打人可疼了。魏冬河哭丧着脸。

他家在桂子巷卖猪肉,他爹是屠夫,五大三粗却忠厚老实,平时对他管得也严。

我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他:他打你你不会跑啊,长脚干嘛用的?来,吃。

咬了口糖葫芦,正要付钱时我傻了,身上竟忘带钱了。

魏冬河见我看他,也傻了:我也没带钱。

卖糖葫芦的小贩,名叫许麻子,是个极小气之人。他患有口吃,见状立刻道:小,小,小本买卖,概,概,概不赊账,又,又,又不是没,上,上过当……

怎样,我说了不给你吗?

我白了他一眼,正想跟魏冬河商量让他留下,我回家拿钱,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喊——

许麻子,我们三爷他闺女要吃糖葫芦,随便她吃,把账记咱晁三爷身上。

循声望去,是对面茶楼。

二楼临窗,站着吊儿郎当的晁嘉南,嘴角勾起,正无所事事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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