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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孙大贵准备了节礼,给赵县令送完给陈员外送,陈员外送完给曹员外送……


居然还给晁嘉南准备了整整一车,各种米粮油,成袋子地往上扛。


我就知道,他还没对把姐姐嫁给晁嘉南的事死心。


果然,他对我道:晁三这份,待会你和铺子里的伙计一起去送,顺便道个歉。


道什么歉?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让你给他道歉!上次你在衙门把他告了,不得好好道个歉。


他怎么不跟我道歉!他还说他是我爹呢!


……日后你姐嫁给了他,他就是你姐夫,兄长如父,倒也没错。


老天爷,孙大贵你连脸面也不要了!


生意人,要什么脸面,你不是还说要接手咱家的米粮铺子,以时屈伸,以义应事,方能八方来财,懂不懂?


哼,少来这套,反正我不去。


爹给你钱。


哼,少来这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能给多少?


半个时辰过后,我和米铺伙计站在了城东郊的一处屋舍前。


私以为晁嘉南这种人,名声在外,也不差钱,什么样的好宅院买不到,竟然还住在城郊这等偏僻之地。


他家院子挺大,几间整修过的旧屋舍,房屋主人正悠哉地坐在廊下喝茶。


正值年关,天冷,乍一望去,远处雾霭绕山,起伏着氤氲的寒气,一片灰蒙蒙,如暗淡的水墨画。


晁嘉南就着炭炉烤火,汤沸火初红,独饮茶当酒,身上那件青衫袍,算是此画中唯一的点缀。


两名伙计从马车上搬着东西,一口一个三爷,热切无比。


晁嘉南长身玉立,懒洋洋地在檐下看我?冷吗?要不要喝杯热茶?


要,当然要,我都快冻出鼻涕了。


自顾自地上前,我很不客气地偎在炭炉前烤火,顺便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暖乎乎地喝进肚子,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舒坦之后,我眼睛便开始四下乱看,指着门口道:你家的院门就是这两扇破木栏?


怎么,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奇寡妇半夜敲门是怎么敲的,这不用敲吧?用脚一踢就开了。


……我记得你好像还在读私塾,年岁十二?


过完年十三了。


唔。晁嘉南挑着眉,看着我笑。


我瞪着眼睛看他:你笑什么?


连我笑什么也要管?好生霸道的小姑娘。


你一看就没憋好屁。


姑娘家这般说话,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要你管,真以为你是我姐夫?别做梦了。


……


话不投机半句多,伙计卸完东西,我狠狠剜了晁嘉南一眼,随即就要上车离开。


结果离开的当口,我看到曹员外家的马车迎面驶来,也停在了这郊外屋舍。


马车上款款下来的妙龄女子,正是曹大胖的姐姐,曹琼花。


曹大胖虽然是个胖墩,但是他姐姐曹琼花身段窈窕,且生了副娇俏的好模样。


她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裙,笑容满面地进了晁嘉南的院子。


我隐约觉得孙大贵的念想要泡汤了。


没想到这地痞头子还真是抢手货。


年三十,岁除,辞旧迎新。


青石镇一派热闹喜庆,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


除夕夜我和阿姐守岁,孙大贵给了我们压岁钱,我嫌弃他给得少,围着他直念叨。


后来阿姐说带我去放孔明灯,我才哼了一声,饶过孙大贵。


我们在院子里放孔明灯,阿姐读过私塾,写了一手娟秀的字,她在灯上题——年岁更替,顺意长存。


灯内烛火映着她柔和的眉眼,她侧目看我,问我要写什么。


我想了想,也提笔写了八个字——八方之财,入我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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