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我守着一桌冷掉的饭菜,试图拨通我那说好六点回家,却至今没有消息的丈夫的电话。
我本想告诉他我怀孕的好消息。
听筒里响到第六声,没有人接。
正欲挂断,突然窜进了一道娇嗔的女声:
是蓝蓝姐吗,陆总他喝醉啦,您要来接他吗?
我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对面那是谁。
陆怀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元气、活力,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平日里张口闭口都是女孩子就应该听一些交响乐、写写诗歌陶冶情操。
陆怀几次无意中透露,希望我也能学习这些,以后在交流会上能给他长脸。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喜欢这些。
我深呼吸,握紧拳头:
在哪儿?
××酒……话音未落,伴随着重物落地,陆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谁他妈让你接她电话的?
这突如其来的脏话,令我和电话那头都沉默了一瞬。
印象里,哪怕吵架到极致,文质彬彬的陆怀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理性。
隐隐听到女声的着急:
陆总你醉了,你怎么能这样和你老婆说话呢?
古灵精怪的语气,光是听着就元气满满。
倒是将我的沉闷对比得透彻。
时蓝……
陆怀的语气明显清醒了些,应该是终于听出了是我。
但我明白,此时此刻他暴躁的收敛是因为小姑娘的安抚而沉淀。
我不敢多想,只准备趁机让他回家。
却不想接下来的话,更是直接令我脸色发白。
时蓝,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吗?
你的日子就是围着我转的是吧?没有我你就活不了了?
你就不能有点自我?学学人家苏音,一个实习生都比你懂事。
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我强忍住心底的酸疼。
我的自我?
他是怎么说得出这些话的?
我只能当他是在说气话,我耐着性子问了第二遍:
陆怀,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感受到这会儿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但他还是说道,累了你就自己先睡吧。
话落,电话挂断。
而我盯着自动返回桌面的墙纸,视线涣散。
桌面上的男孩儿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阳光洒落在他的眼底,五官柔和而又清隽。
而男孩儿身边还有个女孩,一头超酷短发,揽着男孩儿的肩膀,笑得肆意张扬。
那是我和陆怀初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