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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八岁那年,隔壁男人刚刚过世的裁缝王寡妇,深更半夜跑家里来。

她对着爷爷哭哭啼啼半天,嚷嚷着说什么受不了。

我爷爷皱眉沉思过后,干脆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让我到堂屋小床上凑合一晚上。

待爷爷把屋门关上之后,我支棱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依稀听王寡妇喊疼之类的话语。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还不见王寡妇出来,我却支撑不住了,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睁开眼就看到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王寡妇,红着一张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

我都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啥事不知道?

我奶奶早已经过世多年,我爷爷独自一个人拉扯着我,又要赚钱又要养我,实在是辛苦。

找个婆娘帮衬一下,倒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年龄差的有点大,我爷爷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王寡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都能给爷爷当闺女了。

古人都讲究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哪有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的。

爷爷喜欢个年轻小寡妇也是情理之中,这么多年爷爷没有再娶,也算是对得起奶奶。

不光我这么想的。

这不,街上的长舌头婆娘就过来说闲话。

她们说我爷爷老当益壮,本事大的很;跟小寡妇搞到一起,闹不好,还要给我造出来一个小叔来。

我听了倒是高兴的很。

爷爷在县城经营着一家纹身店,生意冷冷清清。

平日里孤单的很,就靠着翻腾他那纹身小箱子打发时间。

给爷爷寻个伴,还是个年轻漂亮的王寡妇,爷爷定得夸我懂事。

要是成了一家子,爷爷跟王寡妇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也天天能跟王寡妇的闺女小红一起玩。

我寻思着,作为爷爷唯一的亲人,这事我不张罗,哪个张罗?

我问爷爷生辰八字,准备找街上摆摊算卦的张瞎子,算个日子好操办喜事。

爷爷狠狠瞪我一眼,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爷爷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特别是年轻又有几分姿色的王寡妇。

远远近近心怀不轨的男人,总是深更半夜跳墙头爬墙头。

这不,非但把王寡妇吓的不轻,就连街上的婆娘都按捺不住了,大老远就对着她指指点点,不是吐口水就是翻白眼。

这下子,王寡妇承受不住了,她自己好说,连累着家里的十五岁的闺女小红不明不白的挨骂,她心里如同刀绞似的。

王寡妇跑到爷爷这儿来,就想着让爷爷在她身上纹个鬼纹,晚上充当保镖的作用,哪个男人敢靠近,吓不死他们!

嘿嘿,男人嘛,总是口是心非。

爷爷说这些话,定是为了他那张老脸,纯粹糊弄我。

当天晚上,那吃的白白胖胖的杂货铺老板,就差点见阎王去了。

县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吃罢晚饭后,就跟往常一样,我坐在床上,跟着爷爷学习阴阳纹之术。

我陈家祖上就是纹身匠,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新京市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回到了莲花县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了。

我从三岁起跟着爷爷学习纹身术,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也算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纹身术分为阴纹跟阳纹。

阳纹就是普通的纹身,根据顾客的需求,在身体的部位上纹上好看的图案就行了;而阴文就比较复杂了,有着驱邪、护体、转运、聚财、求子、增寿等多种功效。

用的材料及工具都很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爷爷没有跟我说过。

那个用来专门装工具和材料的黑漆小箱子,爷爷压根就不让我碰。

就在这个时候,我家的大门被拍的震天响,夹杂着一声声急促的叫喊声。

“不得了了!陈馒头死在王寡妇床上了!”

陈馒头吃的那叫一个白白胖胖,一张脸白净的跟刚出锅的馒头似的,经营杂货铺赚了一些钱,眼珠子都跑到眉毛上了,跟螃蟹似的的横着走。

他还多次骂我小杂种。

还敢跟我爷爷抢王寡妇,他死了正好!

我一阵偷着乐。

爷爷一听,脸色一沉,当即就从炕头上跳下来。

来不及同我打招呼,跟着来人就跑了出去。

出大事了!

我哪能错过这热闹?

我当即跟在爷爷身后跑了过去。

远远就听到王寡妇家里传出大呼小叫的叫喊声。

从人缝里挤过去一看,陈馒头那麻子脸老婆,正跪在躺在地上的陈馒头身边,拍着大腿哭的正凶。

衣衫不整的王寡妇抱着闺女小红,可怜巴巴跪在一边,挂着泪珠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巴掌印。

“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寡妇,敢勾引我男人,我要你的命!”

麻子脸巴掌拍的啪啪响。

她脱下鞋来,费劲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着王寡妇身上打砸过来。

看热闹的人多,管事的人少。

眼看着麻子脸冲过来打人,非但没有一人出手阻止,反而响起一片喝彩声。

“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声响过,吓的麻子脸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瘫软在地。

喊话的正是爷爷,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打发走了之后,爷爷翻了一下陈馒头的眼皮,对着那闭着眼睛哀嚎的麻子脸冷冷说了一句。

“你男人做什么勾当,你还不知道?你倒倒打一耙!小红娘的身上带着小红爹的鬼纹,哪个敢胡作非为,小红爹就会出来给他颜色看看!”

“陈馒头没有死,就是阳魂吓掉了,回去给他喊魂就好了!”

我这才知道,我还真是误会爷爷了。

那晚上,我爷爷跟王寡妇还真不是那个啥,只是给她在身上纹了一个小红爹。

从此以后,王寡妇门前可算是清净了,可陈馒头同我爷爷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这陈馒头是我们这条街上的街道主任,这事闹出来,他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头上的乌纱帽差点也没有保住。

怀恨在心的陈馒头,变着法子的整我爷爷。

每当我到杂货店买东西,不是说没有,就卖给我们坏的。

无奈我跟爷爷只得跑远路买一些生活用品。

爷爷压根就不在乎。

爷爷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有他陈馒头求爷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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