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悦好手段。
我早出晚归的时间都跟楚达在一起,如果楚达站出来作证,就咬定了厂里我俩的谣言;如果不解释,大家不免根据她的猜想怀疑我。
所以……
「你手表多少钱?」楚达突然开口。
冯悦一愣:「五百。」
五百块的手表,在这个年代确实是极为贵重的物品。
「什么时候丢的?」他又问。
「今天晚上,下午还有呢。」
他舔了舔槽牙:「我现在带人把你们宿舍翻个底朝天,如果找到你手表证明不是她偷的,你跟她道歉,赔她一千。」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千块,对于打工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冯悦梗着脖子:「行!」
又问:「那如果是她偷的呢?」
楚达已经带人走向宿舍楼,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冷声道:
「没这种可能。」
狭小的宿舍里,舍友拿出各自行李。
门外挤满看热闹的脑袋。
所有柜子都被打开,在楚达阴沉的脸色中,没人敢提出质疑。
他带来的人开始挨个儿检查,不放过任角落。
我静静站在一旁,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经验告诉我,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后很有可能不了了之。即便楚达相信我,别人面上不说,心底也会默认我是窃贼。
这样的冷暴力,我在学校忍受了半年。
屋内翻找乒乒乓乓,屋外交谈窃窃私语,我与世界之间仿佛出现了一层屏障,视线和议论都变得模糊,身体似乎陷入一摊泥沼中。
黑暗、窒息、无能为力……
「找到了!」
一声高喊宛如光束,穿透层层黑暗。
眼前一切开始清晰。
我慢慢走过去。
他们兴奋地讨论着,说如何在柜子后面的缝隙找到,又如何取了出来。
冯悦脸色变得煞白。
楚达耷拉着眼,满是懒散和不耐烦。
「行了,东西找到了,你刚刚答应的话,没忘吧。」
「对,对不起……」
冯悦转向我,眼眶通红,眼见就要哭出来了:「我现在手里没这么多钱,你能不能宽限我几个月,到时候……」
「不用了。」我不冷不淡地回道。
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穿过人群。
楚达在厂房旁的巷子追上我。
「你给我站住!」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
「老子他妈的在帮你,不知道硬气一点儿!?不给点儿教训,她下次……你,你哭什么?」
我低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
可根本不受控制,一滴一滴往下落。
我胡乱擦了一把。
「对不起……」
我看向他:「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