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太监派人来报信,说郑贵妃正在御书房纠缠皇上,让皇上这次南下巡游时,一并把她也带上。
我放下账簿,抬了抬眼,“她这是把南巡当游玩去了?”
小太监顺着我的意思接话:“那等升斗小民出身,哪能和皇后娘娘一样,满心只有灾情呢。”
我让嘉懿姑姑给我揉按后脑,最近属实是让郑欣瑜气得头疼。
她很厉害,两年前于七星连珠的乱象里,凭空出现在祈雨大典上,带来阴雨数十天,当即便被世人奉为圣女,让皇帝封了妃子。
短短两年,生下一儿一女,没权没势的,硬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而如今她的儿子刚出生,连话都还不会说,就盘算起我膝下嫡长子戚炬的太子之位了。
皇上也一时糊涂,竟真含沙射影地问过我,可否有意让炬儿将来做个闲散王爷。
我又气又委屈,顾及着皇上的颜面,只在私下里向嘉懿诉苦:
“本宫生来便是一品辅国公府嫡女,初入宫时就做了太子妃。皇上登基了,本宫也一并做了这后宫之主,凭什么要我的儿子向他人俯首称臣?”
若说炬儿的才能德行不如其他皇子便罢,偏偏皇上只是为了恩宠一个妃子,就要炬儿让位于襁褓孩童,我是一万个不信服。
“想来皇上也心知肚明这一层,所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未草率行事。娘娘不要为此伤了心。”
嘉懿劝慰我,她是我从国公府跟来的陪嫁丫鬟,这么些年总是能将我照料妥帖。
而另一桩被郑欣瑜气到的事则是——
今年江南六州有涝灾,秋收必然不多。我提前几个月勒令后宫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攒些钱,等秋后赈济灾民。
结果刚一查账,发现唯独她贵妃宫里奢靡无度,全然将我的话当了耳边风。
后宫佳丽三千,百般红紫斗芳菲,皇上怎的就偏宠那样疯癫的女子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郑欣瑜之前,纵便与我有闺中密友之情的徐妃——够是文韬武略、有倾国之姿了,也没这么得宠过。
我还调笑过徐妃,堂堂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年年秋猎赛马女眷中得一等的,怎么还被个连四书五经都通读不了的野丫头比下去了。
徐妃亲手帮我斟茶,爽利的性子从不受委屈:“皇后娘娘比嫔妾还尊贵,到头来不也只能在嫔妾这儿打发闲时吗?”
“徐素素!”于私下里,我总爱叫她闺名,“再不讨饶,本宫就亲手掌你的嘴!”
“是、是、是,嫔妾知错啦,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