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洛惜一觉醒来,却愕然发现孩子不见了。
“护士小姐,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此时此刻,俞洛惜的心情就好比疯了似的,世界彻彻底底的倾塌崩溃了,尤其伴随着护士们一个个否认的摇头,晴天霹雳似的无法接受着这个事实。
“不对,一定是姨妈抱出去玩了。”
然而,这个可能性很小,俞洛惜慌慌张张,颤栗不安的掏出手机正要继续打电话给冯婉秋的时候,之前的一直无法接通,到这一刻竟然接通了,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却也在下一秒顷刻被打入了地狱:
“姨妈,你和宝宝在哪?”
对话那头接通了,却是静默不语,数秒之后,当俞洛惜再次焦灼询问时,对方终于开口了,“俞小姐。”
听到这个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声音,俞洛惜愣是傻眼哑巴了好半会,随即而来的是浑身的冰冷,“是你……”
是那个在保加利亚买卖市场听到的声音,很沉静,让人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利枫没时间跟她耗,直截了当,“俞小姐,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觊觎我们少主,想不到你没有自知之明居然生了我们少主的孩子。”
“你说什么……那不是的……不是什么你们少主的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的宝宝,你快点把我的宝宝还给我。”
这一天,俞洛惜没想到会来临,甚至在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这个孩子真的只属于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会与她争夺什么。
但是,利枫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难题:
“你想要的两个人都在我的手上,姨妈,还是孩子,你只能选一个。”利枫的语声里越来越失去了耐心,明着是给了选择权,实际上是让她无从挑选的。
俞洛惜沉甸甸的心上冷窒再度袭击而来,单薄削瘦的身体在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里是那样无助又可怜,尤其电话里还不断的传来冯婉秋的声音,冯婉秋越是替她着想,俞洛惜愈发愧疚不安。
“死丫头,不要管我,既然生下了孩子就要负责,我不知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但是现在不要管我。”
“听到没有,死丫头,守住你的孩子,我不会有事。”
“你们放手,快点给我放手,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把孩子带走。”
“……”
电话里,一道道凄厉又惨痛的声音犹如冷箭似的一支支射入俞洛惜的心底,她不想和孩子分开的,也不想让孩子被任何人带走,哪怕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位高权重的人,哪怕宝宝跟着父亲比跟着她好,始终,俞洛惜不想把这个孩子拱手让给别人。
“住手,快点住手,不要打了!我要报警,我一定要告你们!”
俞洛惜即便深知自己是在做垂死的挣扎,却还是拗不过心中这口怒气,就算是拼命也不想和孩子分开,也不想姨妈受伤。
“俞小姐,奉劝你一句,别不自量力!一分钟之内给不出选择,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姨妈,至于孩子,你更加妄想。”
语毕,利枫似乎不愿意再浪费一分一秒,骤然挂断了电话。
俞洛惜焦急不堪,事态显然愈发严重了,“喂喂喂……不要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我选,我选就是……”
她的这个选择,实际上是无从选择的,对方根本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就让她在怀胎十月之后同宝宝分开了。
第二天,姨妈伤痕累累却也平安的回到了家;
第二天,她的账上平白无故的多了两亿人民币,这一笔巨款的到账,让她成了贩卖自己宝宝的人贩子。
在保加利亚的交易集市里,从招惹上那个男人开始,其实早就该意识到结果的:往后的人生,她除了生不如死,好像没有第二种可能。
俞洛惜的绝望,亏欠,内疚,五味陈杂的情绪即便是在过了四年之后,依然有增无减的蕴藏在心底,只是为了不让冯婉秋自责难过,她选择了默默的隐藏所有情绪。
失去宝宝,冯婉秋很愧疚,认定了是她的拖累才会让宝宝离开他们,而俞洛惜心知肚明就算没有冯婉秋,那个男人也一样会强取豪夺的从她身边夺走俞小阳。
那如天使般而来的孩子,好像冬日里的暖阳,所以,俞洛惜给他取名“俞小阳”。
这是俞小阳被人掳走的第四个年头,也是俞小阳四岁的生日。
尽管孩子已经不在身边了,俞洛惜却不曾忘记过他,同样与往年一样,纵然不在身边,却给他备着生日礼物,恍如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回到她身边的。
俞洛惜凝望着揣在手里的生日礼物走了神,一时间忘了红绿灯的转换,耳畔尖锐的汽笛声呼啸而来,俞洛惜抬眸的瞬间却发现前方有个小朋友竟然伫立在马路中央,忽略了碾压而来的小汽车。
她不是最勇敢的人,也不是多么正义勇为的人,可在那一瞬间,俞洛惜却好像什么都顾不上了,忘记了危险,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了小男孩,预期剧烈的疼痛没有传来,但胳膊肘的扭痛却也让她吃不消,他们一大一小被狠狠的甩在路牙石边缘。
头顶也顿时传来急切慌张的声音,“小少爷,你没事吧,摔着了没有啊!小少爷,你有想做的事情交代老瑞去做就行啊,干什么乱跑呀。”
瑞管家吓坏了,声音哆嗦个不停,要是他们家小少爷有什么闪失,回家怎么跟少主交代。
瑞管家急急忙忙的检查着小少爷的全身上下,在确定没什么大碍,也没有出现流血的情况,心上的大石落下了一半,此时,瑞管家才发现他们家的小少爷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向救他的女人身上,眼神里不是感激之情,而是难以忽略的倨傲与霸气。
这样的气质,一身的尊贵气息,令俞洛惜忍不住皱了皱眉,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又打心底里的排斥这样的不羁冷傲。
曾经,在保加利亚那个地方,来自于床上那个陌生男人身上的气息就是如此的张狂恣意,那一个伟岸又精瘦的体魄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容人忽视,即便是好几年过去了,俞洛惜也会很不经意间的想起,令人胆战心惊的。
小男孩审读了俞洛惜好半会儿之后,终于小大人似的发号施令了,“是你救了我。”
这样的话语,有点儿失去常理,不是反问的口气,是相当肯定的陈述,有着不属于他小屁孩该有的傲视逼人。
听闻,俞洛惜不禁在心下发笑,电视里小说里描述的那些听话懂事的天才儿童,全都是瞎扯淡,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俨然就是一小霸王的气势,来势汹汹,活像是她这个救他性命的人,反倒成了罪犯似的在供他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