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着要毒死肚子里的孩子,可真逼死了人,她们又害怕了。
可怜见的,这都是什么事啊,快让大娘看看。杨兰香接过林小沐手中还未清洗的肉团,带到一旁麻利地收拾。
林小沐还没来得及感激,外头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叫声,老林,老林!你不能睡,你醒醒!
看着门外担架上垂下的那只黝黑、布满老茧的手,林小沐什么都明白了。
她娘难产,本就失血过多,以为她爹死了,一口气没提上来,死了。
她爹受了重伤,听到她娘死了,气急攻心,血液逆流,最后,喷了一口血,死了。
·
林小沐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拢共才翻出二两碎银,只够置办两口普通棺材,和一些殡葬用品。
林家的人早早的就以林小沐家有灾星为借口,拒绝来帮忙。
林小沐对着方屠户和杨兰香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求得他们帮忙操劳,替她那才见了一面的父母下葬。
招待乡亲的菜,是她爹跌落山崖前猎到的一头野猪,虽然不大,也够村里人吃上一顿。
杨兰香心疼姐弟俩,留下两只后腿,腌好挂在屋里,留给林小沐。
后事操办简单,当晚,就下葬了。
从山上回来,林小沐就去了方屠户家,把孩子接了回来。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小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林小沐四下望了望,谁!
是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林小沐心里有些发怵,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只见一只黑压压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屋檐底下飞了出来,停在篱笆上,林小沐,是我啊!
会说话的乌鸦?
老子是鹩哥!那鸟吼道。
别说这鹩哥声音尖起来怪难听的。
林小沐下意识地抱着小肉团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月色,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只鸟,
这鸟她家屋檐下的燕子窝住了两年。
原主的父母心善,就任由它蹭吃蹭住,也没赶它。
林小沐记得,两年前,她家屋檐下住的是两只燕子,有一天突然变成了一只黑黝黝的大乌鸦她一直认为是乌鸦。
你会说话?林小沐疑惑道。
那是!我可是行走的百科全书,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鹩哥一脸傲娇。
你会建窝?
说这个就让人尴尬了。鹩哥嘿嘿一笑。
所以,是你把之前的那两只燕子赶走,还霸占人家的窝?
当了多年兽医,林小沐对动物来说,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根本不惧怕。
才没有!鹩哥打死不会承认这个事,那窝是两只燕子是自己主动孝敬它的。
你怎么突然说话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它叫一身,之前林小沐的父亲还笑着说,这不会是只哑巴鸟吧.
唔他也不想说话,可这家里空荡荡的,意味着它也没了口粮,为了活下去,它必须跟林小沐统一战线。
林小沐抱着小肉团,一进屋,眉头揪拧了起来。
小沐,咱家遭贼了。鹩哥跟了进去。
她家仅有的一个两门小柜子,门大敞着,里面原本整整齐齐的衣服被翻得乱糟糟的。
就连枕头也被翻乱了。
林小沐心道不好!
转身进了厨房,原本挂在厨房里的两只野猪腿子,不见了。
她急忙拉开厨房那掉了漆的小柜子,米缸里,一粒米都不剩.
林小沐闭了闭眼,心里有些绝望。
本就家徒四壁,现下还糟了贼!
黑黝黝的大眼睛顷刻间泪盈盈。
林小沐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滚。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被母猪拱死就算了!
好不容易穿越重活一世,却在开局死了爹又死妈!
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弟弟!
现在,家里的粮食还被人偷得干干净净!
老天爷!
不带这么玩她的!
她还是个孩子,这要她怎么活?
是谁?这么歹毒?良久,林小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眼中跳跃着倔强,还有一丝怨恨。
鹩哥一怔,林小沐一向性子怯弱,说话绵声细语,哪里有过这吃人的眼神?
它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小黑,你帮我看着孩子。
小黑?
鹩哥想反驳一下这个随意的名字,但看到林小沐阴森可怖的脸,它沉默了。
·
五月的夜晚,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但穿着单薄的林小沐却不觉得冷。
她抗着菜刀,雄赳赳气昂昂,一身火气地往村口去。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狗叫声,惹了不少村民的瞩目,有好事者跟在身后,一同来到村口。
小黑说,下午,所有人都上山后,老林氏偷偷摸摸来了,先是偷了厨房的米和肉,又进了卧房翻箱倒柜。
亏得它大喊一声抓贼才把人吓跑,这不,都没来得及将东西恢复原样。
大河村的人晚饭向来吃得早,吃了饭,天一黑就上床睡觉,没有人愿意白白浪费那昂贵的煤油灯。
包括一向抠搜的林家。
可现在,林家厨房里亮着微弱的光。
还时不时传来老林氏的低声咒骂。
安静点!怕被人不知道咱家吃上肉了么?
闭嘴!赶紧吃完好睡觉!
林小沐血气上涌,这家人逼死原主的娘不说,还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她一脚将那本就不太稳的篱笆门踢开。
听到动静,老林氏连忙指使大儿媳妇出门去看。
厨房门一打开,一股野猪的肉香味扑来,林小沐瞥了一眼,冷笑道:哟,林家这饭吃得可真早!
此时,林家篱笆外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大家心里寻思着,林家今日不去帮忙料理儿子儿媳的后事,原来是躲在家里吃肉?
林小沐,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毁了我家篱笆,赶紧赔钱!老林氏的大儿媳妇,也就是林小沐的大伯母周桂芬扯着嗓子就呵斥。
林小沐没有搭理她,今晚她不出这口恶气,她就不叫林小沐!
老林氏,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