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腊月,温景妍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昔日里可随意进出的太子府第,现下已经换了女主人,她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太子妃的墙是如此的高。
温景妍擦拭去眼眶边的泪水,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双膝被冻得久了,难免有些发颤。
秦嬷嬷见此连忙上前搀扶。
“别——”
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尖锐,“不用扶我,我自己回去。”
秦嬷嬷顿然止步,神色复杂地望向温景妍,“温小姐,你若向陛下低个头,陛下就算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也会撤去这次和离。届时太子看在您太子妃的身份,也会对世子宽容些。”
温景妍之母曾为当朝陛下的养姐,只是去世的早,后来陛下顾念旧情,将其赐婚与傅长陵。但眼下,傅长陵宁愿承担陛下的罪责风险,也要将温慕恭扣下,只是为了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风霜落于温景妍发髻之中,她自嘲般得轻笑,“陛下撤去和离又有什么用,他的心依旧不在我身上。”
秦嬷嬷哽住。
温景妍望着那高墙,雪夜茫茫,她心如死灰,朝那内院高声道:“今日多有叨扰,臣女温氏先行告退了。”
说罢,拢起帷帽,转身回到马车之中,轮毂滚滚留下两道车辙。
秦嬷嬷望了许久,最终叹了口长气,往内院走去。
此刻,屋内灯火通明。秦嬷嬷步伐细碎,上前福礼,“殿下。”
被称之为殿下的男人坐于灯下,暖光镀在他织锦缎子的内衬上,身若鹤形松骨,气质淡然出尘,手捧墨书,乌发慵懒垂落。
傅长陵缄默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她走了?”
短短三个字依是那淡淡无澜的语气,好似在过问一个陌生人。
秦嬷嬷垂首,“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经将温小姐驱走了。”
“……”风声微动,烛火摇曳,男人屈着手指轻轻敲打书面,“她可曾说了些什么?除了放过温慕恭之类的话。”
秦嬷嬷诧然,随即又细细回想起来,片刻过后,回道:“未曾。”
傅长陵眉头凝霜,又转而一脸漠然,随即嗯声,“知道了,退下吧。”
秦嬷嬷为傅长陵的奶娘,她虽为奴,但也是真心实意地待太子,“殿下,珍惜眼前人,温小姐她其实……”
“殿下——”
一声哭喊,乍然响起。
外面冲来一个婢女,满眼是泪,她连滚带爬地到了傅长陵跟前,嘶哑哽咽道,“姑娘又呕血了,您快去看看她!”
傅长陵眉头略蹙,“可曾寻了太医?”
婢女擦去眼泪,“寻了,那太医说了,姑娘身子骨本就羸弱,经过小世子这么一推,体内精血尽失,命也跟着掉了半条。现下只能寻找那婆罗珠,才可续命!”
一旁秦嬷嬷一听是婆罗珠,也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
那是何等尊贵的东西!
当年太宗创立汴梁,曾获得三颗婆罗珠,一颗作为国宝镇国,另外两颗则赐予了两个开国功臣,一个是以智谋天下的蒋家,另一个则是以武夺天下的温家。
皇宫那一颗贵为国宝自然不可动,而蒋家那一颗因给丞相续命早已用尽。
现下惟余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