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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楚娇按照脑子里的记忆,扭扭捏捏喊了一句。

成亲了就该改口了不是?

莫茹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很想顶回去。

但身后几个长舌婆盯着,说出口的话以后叫她难以做人。

村里这几张嘴,什么话落到她们耳朵里,好事都成坏事了。

偏偏办事呢还有两三把刷子。

得罪不起。

“哟,这新娘子还认婆婆啊?这是认了?”

倚在门上的一个胖媳妇儿笑眯眯调侃,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

楚娇一下红了脸,垂眸看着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傻丈夫。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还不如死在宫里呢。

她想起来了,原主的确是掉进井里了。

但却是有人故意引她去的。

说是什么新媳进门,要挖什么地瓜泡,表示孝心。

还特地指了原主从厕所绕开,说门前的水井边上就有。

地瓜泡她知道,那东西七月份才能吃,这天寒地冻哪儿来的地瓜泡?

分明就欺负原主是城里来的,不懂这些东西。

原主也是命薄,摔进井里就这么没了。

大抵是换了二十年的富贵,福气到头了。

“九子,起来,你这像什么话?”

莫茹脸色难看。

这儿媳一开始怎么看她都觉得满意。

家里不缺吃穿,地里的活儿也不需要他们干,只要儿媳诚心实意和儿子过好日子,她就满足了。

没想到一进门就给她下这么大的面子!

岑九思死死抱着楚娇就是不撒手,他要是放手了,新娘子就没了。

他才不要!

“你、你压疼我了。”

楚娇憋红着脸说,说话声气儿柔柔软软,听着就舒服。

“哪里疼?我看看,我给你吹吹,妈说吹吹就不疼了。”

岑九思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掀开被子检查。

楚娇忙抓紧被子:“不、不用吹。”

站在婚房门口的几个婶娘当场就笑了出来,嘀嘀咕咕说着荤话。

“妈,我能跟您说两句吗?”

跳井这事儿改不了了。

村里闲话肯定少不了了,但公公婆婆必须得知道。

原主的真实家庭环境非常差,人际关系也恶劣。

倒不如就在这里,丈夫虽然傻乎乎的。

但公婆心底善良宽宏,大不了她就当养了个儿子呗。

宫里那么多孤苦都熬过来了,她还怕这个?

她唯一惦念的就是在乡下等着她出宫的姑姑,她双眼已经熬坏了,也不知道她后面日子怎么过?

莫茹忍着心里的火气,回头看了眼那几个婶娘。

“楼下都在唱歌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

匀城每逢酒席,少不得要唱当地的山歌民谣。

几个婶娘虽然想听八卦,但唱歌对她们的吸引力更大。

莫茹盯着人下去后,把外间的门关上。

“说吧,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井?”

“十里八乡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你不肯,当初相看的时候你不肯就是。”

莫茹尽量把话说得平静。

楚娇看得出来婆婆是真的在极力克制了。

幸好不是什么奇葩恶毒的婆婆。

这日子可以过。

“妈,我没有跳井。”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躺着说话实在不怎么自在。

莫茹困惑:“你不是跳井怎么会在井里?”

楚娇:“有个婶子说这边有新娘子进门来的风俗,要给婆婆摘地瓜泡,那婶子说咱们家水井边上就有。”

“婶子还说从厕所就能绕开厨房去水井边,可能是下雪太滑了,我没注意跌了进去。”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井?”

她无辜眨了眨眼。

在宫里待久了,连撒谎这种事情她已经很纯熟了。

“不怕妈你笑话,我在城里过惯了好日子。”

“冷不丁打回原形,送到乡下过农村人的日子,我受不了了的。”

“岑家是十里八乡的富户,虽然九思不如常人,可他也比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牢靠。”

“放着这样的好日子我不过,我为什么要去跳井?”

她说得慢条斯理,温温柔柔。

莫茹一愣,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她回到凤仙村,这十里八乡哪里还能找到他们这样的好人家?

“哪个婶子告诉你的?你还有印象吗?”

莫茹忙追问,心里大骂了几十遍。

这是要害他们家啊!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什么地瓜泡?

楚娇认认真真想了想,最后说:“我记不得了,但是她戴了一只很大的金镯子。”

她还比划了下。

这不怪原主,谁家第一天进门的新媳就能认全人呢?

她却见婆婆脸色一变,似乎很震惊,但几秒后又好似觉得有理,只是脸色愈发难看了。

“行,这事儿妈知道了。”

“今晚好好休息,这事儿妈心里有主意,你别伸张。”

“一会儿喝完红糖水,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想吃什么?”

解释清楚后,莫茹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语气也和蔼了。

压在她心里的大石块总算落地了,还好不是寻死觅活。

不然这场喜酒,他们老岑家可就真的成十里八乡的笑话了。

楚娇点点头:“谢谢妈。”

莫茹最满意的就是这儿媳知书达理,说话温温和和。

“傻孩子,赶紧捂好了,这天气着凉就是受罪。”

“九子,去把火盆搬进来,不然你媳妇儿要冻傻了。”

“别关上门,开着点,不然要中毒。”

莫茹松了口气,指挥着儿子去把外间的四方火盆搬进来,木炭正燃得红彤彤的。

老两口还特地在卧室和外间都铺了瓷砖,这在九四年的农村可是非常罕见。

地板上还压着翠绿的柏树枝,寓意夫妻长长久久。

屋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柏树枝的气息,倒是提神。

“媳妇儿,你不走了吧?我听话,我会干活。”

岑九思拎着装木炭的胶桶进来,用火钳往里加炭,一下搞得炭灰飞扬。

楚娇有些哭笑不得:“先去把脸洗了,你可是新郎官,哪儿能脏兮兮的?”

“一会儿孩子们不是还要讨喜糖吗?帮我去衣柜拿衣服过来。”

既然醒了,这日子也能过下去,礼数总要齐了。

“嘿嘿,好!”

岑九思笑得有些憨,但挡不住他那张脸生得俊朗。

转身打开衣柜给她找衣服,结果一打开,崭新的棉被砸了他一脑门。

“你慢着点。”

楚娇叹息。

岑九思:“不疼!媳妇儿,我不疼。”

说着胡乱把棉被塞进去,给她找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出来。

浅粉色的,这原本是她敬酒的时候要穿的。

掉个井把人都吓坏了,谁还敢厚着脸皮继续吃酒?

“媳妇儿,我帮你。”

岑九思见她咳嗽,伸手想帮她。

楚娇脸一红:“你、你到外面等着,不许偷看。”

虽然但是吧......她还是别扭。

她也算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遭,哪儿能这么快就接受了?

岑九思有点不解,但还是乖乖出去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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