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车那天,谢明辰原本说要陪我,可临了还是放了鸽子。
我只当他公司有事,谁知到 4s 店,那个销售员一脸八卦地告诉我,那个养老打单员突发阑尾炎请了病假,背后金主确实来头不小,来接她的是一辆宾利。
我点头,表示理解。
一个人确实不能分作两个人用。
一个已经出现的病症确实比低概率的车祸紧急,一个背井离乡初入社会的小姑娘确实比一个历经沧桑的奔三女人需要保护。
倒是那个销售还在为我担心,办完各种手续之后,说,
姐,我看你还不是很熟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向他道谢,不用。
我总归要一个人上路。
我开得慢吞吞,被后车滴了一路,费了正常三倍的时间,才总算安全开回来。
到停车的时候,才发现大马路上开车算什么难,倒车入库才是个大麻烦。
我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车停进车位,不是歪了就是斜了,正急得满头大汗时,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是谢明辰。
他倒比我还早回来,看来陈澄这阑尾割得挺利索。
他让我下车,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帮我一气呵成地倒好了。
一起上楼时他问我,怎么不打个电话叫他下来,还是邻居在业主群发了视频,他才知道我卡在这了。
我一下子也愣了:刚才怎么都倒不进去,感到那样焦虑无助的半小时里,我竟一秒钟都没想到他。
也许在他太多次缺席的岁月里,我对他的依赖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等到我回答,就低头看手机去了。
在电梯从负一层升上顶楼那十几秒的时间里,他一次头也没抬。
我就这么看着他,看他盯着屏幕打字,嘴角弯着若有似无无的笑。
看他把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大大方方分给手机里那个让他开心的人。
我想起很多事。
那时创业刚起步,为了省钱,办公室是租在居民区一个小小的两居室。
我们刮掉墙壁上污渍,然后一个一个字地贴上公司名。
有个字不小心扯破了个口,尽力弥合之后,中间还是有一条裂痕,我看都是红色字,就拿口红出来,把那个裂口涂上了。
他说要给我再买一支新口红,我傲娇摇头:财务总监不批,可以改成 A4 纸。
他眼里疼得紧地望着我,在那面墙前拉着我的手说,
岁岁,要是我们的公司活下来了,我就娶你。
后来公司真的活下来了,融资从 A 轮走到了 C 轮,可是他好像把娶我这件事,忙忘了。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的顶楼,门开之后,我率先走出电梯,只留给身后一句。
谢明辰,我们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