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时,他便俯身轻轻贴了下沈宁姝的额。
看到这一幕,兰儿心中五味杂陈。
若沈宁姝还活着,看到裴北川这般带她,她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沈延风走了过来,将兰儿扶起。
兰儿擦了擦眼泪:“多谢公子。”
沈延风望着裴北川抱着沈宁姝离开的背影,心中泛涩。
他真不想沈宁姝到死都要被困在这薄情寡义的将军府,还有那负心人身边。
沈延风收回眼神,将一包银子塞到兰儿手里:“你虽不是宁姝的陪嫁丫鬟,但这年一直对她尽心尽力,这些钱拿去赎身,以后寻个好人家过日子。”
闻言,兰儿立刻摇摇头,将银子还了回去:“奴婢不赎身,既然夫人回来了,奴婢就要陪着她。”
细雪飘落,未扫的雪道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裴北川望着前方的落玉斋,慢慢停了下来。
他收紧手臂,不只是怕冷着了她,还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她。
落玉斋一片死寂,往年这时开的正好的红梅却只有光秃秃的枯枝。
裴北川进了屋,抱着沈宁姝坐在床上,环顾着房间。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着这原本狭窄的地方大了许多。
那榻上再无人撑额小憩,那椅上再无人秉烛刺绣,那镜前再无人绾发梳妆……
心口的沉闷压得裴北川喘不过气,他低下头,微颤的手僵硬地抚着沈宁姝冰冷的脸:“以后我只要你一个人,你醒醒好不好?”
堂堂一品大将军,此刻卑微的像是一个乞丐,祈求着一份施舍。
然而那双紧闭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惨白的脸沉默地宣告着他的哀求不会有任何结果。
夜阑。
府内无人敢靠近落玉斋,也只有兰儿端了盆热水过去。
可见床上那石雕般一动不动的人,才收住不久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将军,让奴婢替夫人擦一擦身子吧。”
听见兰儿的声音,裴北川黯淡的眸子亮了瞬。
他转头望去,血丝遍布双眼:“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闻言,兰儿愣了愣,缓缓低下头。
“快说!”
裴北川声如洪钟地斥责一声,吓得她两手一颤,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脸盆。
兰儿跪了下来,哽声解释:“在您回来前,大夫说夫人肺体受损,兼及心肝,不过三月时日了,夫人想和您说的,可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