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干什么?”
流萤忠心护主,可她没蹦达几下便被人推到了旁边去。
“王妃,老奴劝您还是识时务些,咱们这些人手底下可没轻重,一会儿伤到了您的贵体可别怪咱们失礼。”
一个圆脸的婆子狞笑着就要上前,她看着五大三粗,挽起袖子胳膊都有人大腿粗,端的是膘肥体壮。
“王妃昨晚是累坏了没力气了,老奴来好好扶扶您。”
另一个婆子也是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她长着三角眼高颧骨,身形瘦弱不少,但沈莫慈看着她伸出的两只手指甲都十分尖利,若是不小心在脸上一划,那铁定得毁容。
刘嬷嬷没有挤到跟前,她觉得她特意挑出来的这几个婆子收拾沈莫慈足以。
故只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时不时地嘲讽一句,“王妃需知道如今您可不是在南诏,在西周就得守西周的规矩,而咱们靖王府则是以王爷为天,您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流萤此刻疯了似地跳起来奔上前去,“你们敢动公主一根头发,我就跟你们拼了!”
可怜流萤娇小柔弱,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跟在刘嬷嬷身后的另一个矮个婆子嫌她碍眼,很轻易地便将她推翻按在了地上,还骑坐在她身上狠狠地抽了她两嘴巴子,嘴里骂道:“南诏来的,还敢在咱们西周的地界上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一番话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也帮刘嬷嬷报了刚才被沈莫慈所怼的闷气。
刘嬷嬷赞许地看了矮个婆子一眼。
沈莫慈眸子越来越冷,这些刁奴,还真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她们眼下打的是流萤,可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眼看着那个瘦婆子的手就要搭在了沈莫慈的肩膀上。
突然,沈莫慈身形一晃错身躲开,她眼神一黯,眸中戾气丛生,再反手一擒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瘦婆子的手折了。
瘦婆子惊痛了一秒,下一刻便发出了泼天惨叫,“啊!我的手断了!”
胖婆子见状要扑向沈莫慈,却被她随手抄起的一个瓷枕打在了门牙上,顿时满嘴是血,还抖落了两颗门牙。
刘嬷嬷等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齐齐看向沈莫慈,眸中盈满了惊骇。
新婚的架子床很宽大,沈莫慈此刻正盘腿坐在床榻中间,她慢条斯理地取下了头顶插着的金簪,尖利的一头轻轻地在指尖划过,唇角却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好意思,昨儿个一时不察被小人灌了药,如今手还有点抖,若是哪位嬷嬷再过来,我可不保证这簪子不会在你们身上扎一个窟窿。”
轻漫的话语,却是十足十的威胁。
连刘嬷嬷都有些惊惧,更不用说其他几个妇人,她们虽然五大三粗看着凶悍,可手底下没有真功夫,虽是奴才也惜命的。
若是这位南诏公主不管不顾地与她们硬拼,被扎死了算谁的,顶多一笔安家费打发了事,可谁都不愿意成为那最倒霉的那一个。
“你……还是你!”
沈莫慈手中的金簪往前一指,被她指到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等着她的目光转到了那矮个婆子身上时,矮个婆子周身一软,立时从流萤的身上滑了下来,努力地往后缩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流萤起来,谁打了你便狠狠打回去,本公主在这里给你看着,若是谁敢动手,我就要她好看!”
沈莫慈表现出来的凶厉一时之间吓坏了刘嬷嬷等人,她们眼下恁是不敢出声。
刚才一个照面便有人折了手腕打落了门牙,若是再和沈莫慈作对,会不会那簪子真要在她们身上扎个窟窿?
刘嬷嬷最终带着人惶惶退走,不过她也丢下一句狠话,“老奴会据实禀报给王爷知道,到时候王妃就算想不搬也不行!”
这话说完,几个嬷嬷便争先恐后地挤出门去,就像她们身后有洪水猛兽。
沈莫慈松了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金簪,她这具身子确实还太弱,需要加强锻炼才行,就连刚才扭断那个婆子的手腕她也是用了巧劲,不然不足以震慑她们。
“公主,您真厉害……”
流萤眼角还含着泪,她捂着有些红肿的脸,不过刚才打回去的那两下才真是解气,她不怕被欺负,就怕保护不了沈莫慈。
流萤知道沈莫慈是有些功夫的,但平日里公主都很温柔和气,今天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敢拔簪子威胁这些嬷嬷,流萤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公主有些变了。
“给我找面镜子来。”
沈莫慈缓了缓神往床沿坐了过去,她双脚趿着一双绣了红色海棠花的鞋,她的脚白净小巧,在大红缎面的映衬下像是一双玉足似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是沈莫慈还是想要亲眼印证。
流萤小心翼翼地捧了面镜子对着沈莫慈,知道公主最爱惜自己的容貌,不由小声道:“公主,您眼下看着是憔悴了一些,不过休息好了又和从前一样美了……”
沈莫慈没去听流萤的唠叨,她正在仔仔细细打量着镜中人的脸。
镜中的少女怕只有二八年华,着一袭红衣,墨发好似绸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唇色朱樱一点犹如绛唇映日。
世间一切最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她身上,可这张脸却不是原本的她。
沈莫慈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紧紧闭上了眼,身体却在轻轻颤抖着。
她知道,她回不去了,她成为了另一个人,成为了南诏的公主。
沈莫慈枯坐在窗前,从日暮到天黑,她在努力接受自己新的身份,并且好好打算一下今后该何去何从。
沈莫慈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万一什么时候又突然回去了呢?
谁说的准?
“公主,该用晚膳了。”
流萤端来了晚膳,还忍不住嘀咕几句,“没咱们南诏的吃食可口,北周的膳食也不精细,公主您可要忍耐些。”
沈莫慈看了流萤一眼,不忍着还能怎么样?
吃食不过果腹而已,她也并不重口腹之欲,但今晚的银耳羹特别清甜,沈莫慈多喝了一碗。
“砰!”
主仆俩正说着话,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沈莫慈淡淡回眸,便瞧见了一身怒气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沈莫慈,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伤了王府的人?”
屋里已经点了灯,光线却不强,但却足以让她看清楚眼前愤怒的男人。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极好,浓黑的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只是他嘴唇生得太薄,薄唇的男人亦薄情。
此刻的他穿着一袭青竹泼墨的淡色长袍,怎么看都是位翩翩美男子,但泛着怒意的脸庞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这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靖王君凤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