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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白芷坐在沙发上,听着林郁不带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你要是动作轻一点,我应该没那么疼。”白芷龇了龇牙。

话音刚落,林郁就将手里的棉签放下了,他看着她明显肿出一个包的后脑勺,眼睛里的情绪意味不明:“看来脑子没撞坏,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说着,他就放下手里的跌打药,走到浴室门口提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白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明明刚刚还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紧张的情绪,可是他拿完药箱后,态度又立刻变了。

算了,现在他是老板。

白芷耸了耸肩,跟着林郁下了楼。

离开的路上,林郁的车子开得很快,跑车的轰鸣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嘹亮,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人侧目而视。

林郁的脑海里想起刚刚去拿药箱的时候,从她那堆杂乱的箱子里无意间看到的照片,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青筋暴露。

那张照片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那应该是在一场舞会上,年轻的男女在舞池里共舞,照片里的她穿着一件露背礼服,美丽性感、笑靥如花,而那个男人,则凑在她的脸颊上,似有若无地落下一吻,满眼都是宠溺。

“林郁!小心!”耳边突然响起白芷的尖叫声,林郁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小心闯了红灯,眼看右边的车辆就要撞上来,他突然猛踩油门,跑车嗖的一下开了过去,堪堪避过了那辆车。

有惊无险。

白芷狠狠地松了口气,她看向林郁,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林郁竟然笑了笑,这是他们重逢后,他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还是那样好看炫目,只是眼中却并无笑意,只听他轻声道,“至少我们都能解脱。”

白芷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只有同归于尽,才能解脱吗?

那么刚刚,她是不是应该期待那辆车撞上来?

原来即便时光远去,那道天堑般的鸿沟仍然横亘在他们中间,翻不过,越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彼此越行越远。

跑车开进一个曲径通幽的私人园林里,急遽地停在一栋极其现代化的时尚建筑前,那建筑呈不规则形,墙面均用玻璃镶嵌,设计感十足。

即便是晚上,仍能透过装饰的夜灯看出它的美丽。

白芷刚恍过神来,就被这栋美丽的建筑惊艳到了。

“进去吧。”林郁说了一声,就把白芷的行李箱提出来,自顾往里面走去。

白芷连忙跟了进去,两人一起上了二楼,林郁打开一扇房门,道:“这一个月你就住这里。”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一把关上了房门。

程赟的电话正巧打了进来,一开口就是:“你怎么没回酒店?不是明天要回巴黎吗?”

“我在林园,暂时不回巴黎了。”林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淡淡地开口。

“那太好了,霍大小姐明天回来,记得来接风,人家可是想你想得很呢!”程赟顿时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

林郁沉默了会儿,正想拒绝,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挑了挑唇:“好,我一定来。”

另一边的白芷站在房间里,先前心里的惊痛已经被她重新深埋在心底,站累了之后,她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透过全透明的墙面,看着外面华光四溢的夜色,惊讶于这个私人园林之大的同时,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产生一种久违的宁静感。

四周都很安静,这座城市在这一刻仿佛离她很远很远,而她肩头的重担,终于可以稍稍地放下,好好休息一下。

这么多年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可以睡个好觉。

躺到床上后,她果然沾枕即睡,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年少的时光,那时候,她还是嚣张跋扈的问题学生,而他,还是那个安静到近乎自闭的干净少年。

“我说了让你别到这里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些钱你拿着,快回去!”惊怒的女声在那个暴风雨肆虐的晚上骤然响起,女人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沓百元大钞,就匆匆把她推出了家门。

“谁呀?”里面传出男人的疑问声。

“没什么,小姑娘走错路了。”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她在风雨里茫然地站着,泪水混合着雨水从她脸颊上流下,她看着面前豪华的别墅,里面亮着温暖的灯光,那个灯光下,有她的母亲,母亲早已有另一个家庭。

她只是想来对母亲说一声“生日快乐”。

可她忘了,这幢别墅里的女人,早已不需要她的祝福。

十六岁的白芷,茫然地从那个豪华的别墅园区里走出来,她没有带伞,手微微一松,手里的钱就尽数洒了出去。

她没有去捡,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路边,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蹲下号啕大哭。

大雨倾盆,一如她破碎的心。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面前经过,然后突然停在不远处。

轿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慢慢走到她面前。

头顶的大雨突然被挡住了,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干净俊秀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她面前,手里的伞往她这边倾斜,风飘过来,雨丝打湿了他的肩膀。

那无言的姿势,在那一刻,给了她难言的温暖。

她含着泪站起身,心里明明很感动,却做出强硬的表情,哽咽着说道:“不许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知道吗?”

林郁听了,安静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芷眼里的泪又要止不住了,她朝他走近一步,突然将额头靠到他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蛮横道:“借你肩膀用一下。”

林郁的身子微微一僵,却仍然笔挺地站着,任由她宣泄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听到林郁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

他很少开口说话,两人同班近一年了,她听到他开口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两位数,白芷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林郁的家很大,从前她只知道他家世好,却没想到这样好。

林郁让保姆给她拿来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又拿来一套干净的T恤和运动裤给她,面上竟有罕见的赧然:“家里没有女生的衣服,这是我的,没有穿过,你将就下。”

她看着林郁,像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你也能正常说话。”

这个男生在班里安静低调得像一个透明人,但只要他一出现,就势必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可他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去理会谁。

有人传言他有自闭症,也有人说他有言语障碍,可是那一天,白芷知道,他其实有非常柔软的内心,也可以抚慰别人受伤的心灵。

从那之后,白芷就把林郁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以近乎蛮横无赖的方式缠上了他。

她总是凑到他的书桌前,托腮笑着跟他说话:“阿郁,刚刚的数学课你听懂了吗?”

“阿郁,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阿郁,你看着真像个老古板……”

“……”

一开始,他很少搭理她,后来被她缠得不行了,也会无奈地应几声,而他的回应通常都是这样的:

“嗯。”

“好。”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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