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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枝头,烟花漫天,王姬大婚之夜,府中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却唯独一个地方冷清无比,只有少年守着他的白马。

宁屿是钟离王府的家生奴,父母早逝,他负责看守马厩,替王爷悉心喂养着他最爱的战马。

府里谁也不知道,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少年,有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大小姐,这是令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三个字。

他深深爱慕着她,却因身份悬殊,只能远远望着她,将一切藏在心底。

今夜她大婚,他心中苦楚难言,只能在小院里独自舞剑,听着白马的长鸣,感受着那痛彻心扉的凛冽寒意。

府里鲜有人知,其实宁屿天赋异禀,一身好武艺,还爱看兵书,身在马厩,却心在军营。

少年满腔热血,他也有着跨马杀敌,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奈何家生奴的卑贱身份桎梏了他,他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将一身本事藏于马厩。

但明珠蒙尘,总会有发光的一日,上一世的宁屿,后来终是上了战场,在四方割据的乱世之中,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他跟谢晏如实力相当,还曾谋划过要将钟离雪从谢晏如身边带走,只是那时的钟离雪还沉溺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之中,不愿意跟宁屿走。

这一错,便错了一生。

如今重活一世,钟离雪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是匣中玉,谁是山中狼,她绝不会再错一次了。

月光皎皎,少年舞剑的身影俊逸潇洒,却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寂寥。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夜风中遥遥传来:「宁屿!」

少年抬头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嫁衣如火,美人倾城,迎风向他奔来,烟花之下,这一幕灿烂绚丽得像一个梦。

宁屿手中的剑差点掉落在地,直到少女奔上前,紧紧握住他一双手时,他才如梦初醒,不可置信地颤声道:「大,大小姐……」

钟离雪一路奔来,气息还未稳,但一双眼眸却明亮如星,在她身后,谢晏如也率人紧随而来。

一帮人才落定,便听到少女清脆如铃的声音,在月下俏生生地响起——

「宁屿,你愿意入赘钟离王室,做我的夫婿吗?」

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叫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一袭喜服的谢晏如更是陡然握紧了双拳,铁青了一张俊脸。

「大小姐,我,我……」

宁屿疑心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家生奴,岂敢肖想王姬?又怎配呢?

钟离王因旧疾影响了身体,难以孕育子嗣,老来才得了钟离雪一个女儿,是以她身份尊贵无匹,只得招婿入门,诞下的孩子会是钟离王室下一任继承人。

这个「赘婿」的人选极为重要,老王爷千挑万选,才在天下英杰里挑中了谢晏如。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这大婚之夜,郡主竟然要一脚踹了谢晏如,另择赘婿。

「宁屿,你愿意吗?」

一袭红嫁衣的少女目光灼灼,又问了一遍,还不待手足无措的宁屿开口回答时,谢晏如强自按捺的声音已在夜空下响起——

「郡主!」

他快步上前,想要按住钟离雪的肩头,「郡主,你饮醉了,快跟我回去吧。」

手还未碰到那身嫁衣,少女已拔下头上金钗,回身狠狠一划。

谢晏如猝不及防,手上登时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滚开!」

钟离雪怒声喝道,眼神中充满戒备与恨意,周遭哗然,谢晏如却面不改色,按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依然一步步上前。

「不知我哪里惹得郡主不快了,盼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随我回去完成大婚吧。」

夜色之中,他衣袂飞扬,定定望着她,话中有话,似要将一颗真心捧给她看般。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错事情,惹郡主生气了,我会一生一世待郡主好,倾我所有,以命护之,绝不令郡主再受到一丝伤害,如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身死魂灭。」

字字句句真切无比,听在钟离雪耳中却是那般讽刺,她抓住那金钗,决绝抵在了谢晏如胸前。

「站住,别再靠近我!」

美眸之中已有泪水泛起,夜风拂过他们二人的喜袍,经年往事仿佛化作无数碎片,在他们之间扑簌飞舞着。

浓烈的目光对视之中,那是旁人无法看懂,却只有他们自己才心照不宣的复杂情绪。

「谢晏如,你的誓言,我永不会再信!」

嫁衣翻飞,金钗刺入血肉中,伴随着少女的一记恨声:「我说了,我不会纳你为婿,仪式尚未完成,你我毫无干系,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今生今世永不愿再看见你!」

谢晏如吃痛吸气,却一步未退,只依然定定望着钟离雪,他双眸渐渐泛红,忽然低沉唤了一声,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稚娘,我错了。」

一道烟花当空炸裂,映亮了他们彼此的脸庞,钟离雪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握住金钗的手都微微一颤。

还不待她稳住心神时,远远的,闻声赶来的老王爷已惊声喝道:「稚娘,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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