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艰难地走到房门口,打开屋门,夹带着雨势的大风携裹着她。
在她即将踏出去时,秦臻叫住了她。
她缓缓转身,深爱的男子站在烛光里,勾勒出无可挑剔的背影。她的后背早已打湿,她却还在心里祈祷。
秦臻,只要你现在收回和离书,我可以当没发生过这事。
“和离一事,你和祖母说。你知道的,我提,她肯定不会同意。”
狂风大作,不知吹倒了院子里的什么物件,发出哐当的巨响。
宋沁缓缓地扯起笑容:“好。”
从书院到她的听雪阁,一炷香的时间,她却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她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母亲早逝,父亲是个大夫,这样的家世无论如何都做不了秦臻,这个兵部侍郎的夫人。
可秦臻祖母一次上香途中病发,命悬一线,是路过的宋父不顾一切救了她。秦老夫人病好了,亲自上门道谢,见宋沁乖巧可爱又年幼丧母,心疼之余便做主将她许给了秦臻。
彼时的秦臻是全城女子都想嫁的天之骄子。
她记得洞房花烛夜,秦臻道:“我可以听祖母的话娶你为妻,但你我互不干涉。一年后,我们和离。”
宋沁忍着苦涩,深埋所有的爱意,善解人意地点头:“好。”
成亲后,她孝敬秦老夫人,掌管中馈,对秦臻温柔体贴,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焐热这块石头上。
她以为她能焐热的,不是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可直到此刻,宋沁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这石头,她焐不热了。
跨进听雪苑,宋沁身子一晃,直直倒去。
“夫人!”忍冬惊呼。
宋沁再醒来,已是翌日下午了。
“夫人,您可算醒了。”忍冬红着眼,伸手探了探宋沁额头,“怎么还这么烫,奴婢再去把大夫请来。”
“不必。”宋沁沙哑着声音,烧着也好,身体的疼痛总好过硬生生被劈成碎片的心痛。
“夫人,要去和少爷说一声吗?”忍冬看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了一句。
宋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缓缓摇头。
她把支离破碎的心碰到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又怎会来看一眼不过只是发热的她?
“那夫人再躺会,奴婢这就去把药端来。”忍冬掖了掖被角,快步离去。
下了一夜的雨早就停了,院子里都是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宋沁闭上眼睛,眼角有泪不争气的滑落。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喝了药,身上的热度逐渐褪去。
宋沁让守了自己一夜的忍冬去休息,她从袖筒里取出那份和离书,缓缓摊开。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在和离书上,将一别两宽几个字晕染开,逐渐模糊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自她懂事起,她就将他藏在了心里,到今日为止,爱了他整整八年。
有些爱,生了根发了芽,又岂是轻易就能拔除的?
她将脸轻轻贴在手心里,手心一片湿润。
她是真舍不得,可她能怎么办?
他不要她啊。
傍晚时分,秦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送给了个帖子,说是明日康王府的宴会,老夫人身子不适就不去了,请她和秦臻代为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