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在西洲就是她的父王母后也甚少这般疾言厉色地同她说话,何况还是个初初见面的人,这一照面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叫她跪,哪有这样的事?
“你是什么身份?本公主为何要同你下跪?”
明月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叫谢宏恼怒,只见他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斥道:“谢胧月,你说的什么话?你这话拿出去说,是想要将全家人害死吗?”
明月还不及说什么,那粉衣姑娘倒是摆出一副惶恐万分的模样先开口了。
“六妹妹,就算你同靖王……这话也是说不得的啊,你这样……将我荣国公府置于何地啊?”
明月蹙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当真是够了!
她直接欺身上前,一把拉住了粉衣姑娘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是什么作态?你不就是想说我跟那什么靖王有一腿吗?还摆出一副很是为难娇弱的模样给谁看?我看着你一张苦瓜脸都晦气!”
粉衣姑娘愣怔,好似面前的六妹妹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人,一双眼更是叫她不敢直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垂下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六妹妹,你怎么能……我好歹是你的四姐啊,我哪里会害你啊?”
谢宏更是怒火冲天:“那是你四姐,你要如何?还不快放开她!”
说着,他上前就要去拉明月,作势还要给她一巴掌,被明月轻巧避开了。
好歹她也是跟着西洲的勇士学过些拳脚功夫的,躲一个文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想做什么?你们大启人不最是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吗?我觉着你才是搞笑呢,她既然悄悄跟着我,我落了水却不见她来救我,回来我还听不得一句好话,还要被你们这样无端指责!”
“那我是不是该说,我落了水是她做的?”明月原本没多想,可这粉衣女子太过可疑,眼中竟然划过了丝慌乱,她心头有了底,接着道,“还有你,为人父,没见着你这般偏心的,是一句辩驳的话都吝啬听吗?”
明月这番话堵得谢宏哑口无言,是半晌嚼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父亲。”
明月回头看去,就见一名跟原身眉眼间有些相似的女子款步而来,她穿着一袭紫衣,头戴缀有淡紫珠玉的步摇,看着很是大方得体。
她走到明月身侧,朝谢宏施了一礼,这才温声道:“父亲,女儿方才听红豆说了,妹妹落了水,不知是不是伤了头,一上来就不大对劲了,您就莫要同她计较了。”
“至于与男子相见一事,尚且没有定论,妹妹同靖王恰好碰上也未可知,何况妹妹最是知书达理,靖王也是个翩翩君子,断然不会做出越矩之事来有损彼此颜面。”
说着,她转向那粉衣姑娘,语调依然很是温和,但莫名带着几分不容抗拒来。
“说不得四妹妹看错了呢?”
明月也看向这谢家四姑娘,愈发觉着她心虚来,只怕原身落水还真是她做的好事!
要不是有这一遭她哪里能来这鬼地方?
这般想着她是一肚子火,正欲再说话,却是被身旁的姑娘握住了手,想着这人到底是帮着自己的,她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谢宏虽说偏心,但他不傻,知晓此事尚且没有定论,也不欲再发作,但……
“胧夏,你好生看着你这妹妹,当真是无法无天!既然摔坏了脑子那就好生在屋中将养,没事莫要出门了!”
“我……”
明月还不及开口,被称作胧夏的姑娘先应承了下来,明月只得不甘不愿地跟着她走了。
只是甫一踏出花厅,她还没来得及同胧夏多说两句话她就直接晕了过去。
她失去意识之前想,等回到西洲她定然要请巫医来同自己瞧瞧,看看自己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不然近来怎地这般晦气!
一晃眼,明月竟然来了这里有五日了。
她算是搞明白了,自己现今是在同治十六年的大启,离西洲千里之遥,就是骑马没有一个月还到不了,而自己如今这副身体则是荣国公的嫡出女儿,荣国公府的谢六姑娘。
这日子是对上了,她生活在西洲的时候大启也是同治十六年。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她掐也掐过自己了,疼啊……
要是做梦能这么疼她就不是明月了!
好吧,她现今叫谢胧月,确实也不是西洲的明月公主了。
思及此,她愈发伤心,她想回去,可就算回去了只怕父王和母后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
还有那日救自己的男子,她说的话也叫她耿耿于怀。
思来想去只能先静观其变,看看大启到底想如何,当年自己母后又是如何到的西洲,还有和亲之事……
若她真是不得不和亲,起码她得先瞧瞧那些个人如何,总得自己看得过去的!
那个救自己的男子倒是看得过去,就是……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胧月抬头望去,是每日里都会来陪陪自己的嫡亲姐姐谢胧夏。
胧月强打起精神同她笑了笑:“姐姐,你怎地来了?”
她不得不说这谢胧月混得是真差,堂堂一个嫡女,爹不疼娘不爱的,被关了这般久,除了这个同胞姐姐,也就自己父亲的一个姨娘来瞧过自己。
谢胧夏同她寒暄了几句便说起了正事。
“母亲心头有结,不免对你疏忽了些,你有什么也总是憋闷在心头,但我们到底是同胞姐妹,姐姐总也是盼着你好的。明儿在京郊的燕郊马场有个赛马会,由皇上和皇后娘娘举办的,各世家官宦子弟都是要去的,我好说歹说父亲总也答应了让你去,到了那里你可得谨慎着些,莫要冒头出尖的。”
“知道了知道了。”谢胧月将桌上的茶水递到谢胧夏面前,“姐姐,这几日你已经说了很多了,我都记下了,妹妹也万分感谢你为我着想。”
谢胧夏嗔怪地瞪了她一样:“你可就贫吧。”
胧月不置可否,只怕这回要叫胧夏失望了,她不得不冒尖出头来博取皇上和皇后的关注了,只有在他们面前露了脸她才好行事。
胧月从未见过大启风光,一路上很是兴奋,到了燕郊马场一颗心跳得更是快了,就想骑着马去遛一圈,奈何她被胧夏给紧紧拉着的,只得摆出一副端庄模样来。
从马场入口到扎营的地儿一路上有不少人上前来同他们寒暄,胧月这才觉出荣国公府在大启的地位不俗,这确实离不开荣国公府祖上积攒下的声名,但她知道,这其中也有她母后远嫁西洲的功劳。
他们甫一在属于荣国公府的位置上坐下皇上和皇后就来了,诸人起身,朝皇上和皇后行礼,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