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秦冉冉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那张自己亲手写下的休书。

直到天明，小蝶端着洗漱的盆走进来，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担忧不已。

“夫人，您又一夜未睡？还是要保重身子。”

吹了一夜的晚风，秦冉冉的嗓子有些暗哑：“现在是什么时辰？”

“快到卯时了。”小蝶满眼心疼，“夫人，要不您歇一会儿吧。”

秦冉冉摇了摇头：“为我更衣吧，不要误了给婆婆请安的时辰。”

小蝶忍不住道：“夫人您每日晨昏定省请安，但老夫人从来不给您一点儿好脸色……”

“小蝶！”秦冉冉拧起眉，“我平日是太纵容你了，如今什么话都敢说！”

纵然小蝶心里有再多意见，此刻也只能闭了嘴，伺候她梳洗。

秦冉冉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嘴里泛苦。

她心里清楚，小蝶说的是事实。

在顾家，没有人喜欢自己。

收拾完毕后，秦冉冉起身去往了顾老夫人的庭院，却只见院门紧闭。

小蝶对门口的小厮说：“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

小厮应下，快步走了进去。

可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回音。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门才缓缓打开，贴身伺候顾老夫人的嬷嬷走出来，迎秦冉冉进了大堂。

堂内。

顾母坐在主位，正盘着手里的玉珠串。

刚刚在门外站了太久，秦冉冉的腿已经有些麻了，她尽量稳着身子，微微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

“儿媳给婆母请安。”

顾老夫人扫了一眼，语气尽是不满：“连请个安都站不稳，听说你昨夜又惹阿景不快了？”

秦冉冉心知解释也无用，只能端过一旁的茶盏，小心奉上：“是儿媳的错。”

动作间，衣袖向上翻了一折。

顾老夫人一眼就瞥到她臂间的朱砂痣。

她一把攥住秦冉冉手臂，扯到眼前：“这是什么？！”

茶盏翻飞，微烫的茶水溅在身上，一阵刺痛。

秦冉冉忍着，慌忙地扯下了袖子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说。

顾砚景不愿碰她，她又能如何？

“你与阿景成婚三年，居然还是处子之身？！”顾老夫人怒火交加，“若非我发现，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要不是你当初以恩相挟，怎会有资格进我顾家的门！”

这话从她嫁进顾府的那天起，顾老夫人就一直耳提命面。

秦冉冉早已经听得麻木了。

然而下一秒顾老夫人的话像一记重石砸在了她的心上。

“罢了，你既然没有本事留住我儿的心，那就给他纳妾，为我顾家开枝散叶。”

说罢就拂袖离去。

只留下秦冉冉呆愣在原地。

守在外面听到了一切的小蝶走进来，轻声关切：“夫人，您没事吧？”

秦冉冉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抬脚往外走，每一步却都沉重无比。

屋外正飞雪，银装素裹。

秦冉冉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还未看清，却已经融化在手心。

她眼睫颤了颤，沉默的垂下眼眸，正准备回院。

不想迎面就撞见了顾砚景，而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同样穿着飞鱼服的女子。

那是许盈盈，是顾砚景的下属，办事利落，与他总是形影不离。

“夫君。”秦冉冉敛去了情绪，走上了前，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许盈盈腰间挂着的同心结，心中一紧。

那日与顾砚景一起逛灯会的，原来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