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保姆车内。
结束混乱的采访,沈南音刚上保姆车就浑身一软,跪跌到座椅上。
医生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沈小姐,化验结果出来了,是血癌。建议你立即住院治疗!”
沈南音的手在顷刻间收紧,很快地又松开,接受了这样不堪的事实。
和她猜想的一样。
“如果不住院治疗,我还能活多久?”她面无表情地问医生。
医生虽然对眼前这位声名狼藉的女钢琴家没有好感,可本着医生的职责,她还是提醒道:“半年。”
“半年……”沈南音沉思片刻,“谢谢,我知道了,请暂时不要把我得了血癌一事告诉别人。”
医生离开后,管家兼司机李叔上了驾驶座,见沈南音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询问道:“沈小姐,下一站去哪?”
她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医院那边的电话。
“沈小姐,沈老先生的手术费再不交,我们无法给他们安排手术。”对方声音既同情又无奈,毕竟医院也不是慈善家。
沈南音心一紧,鼻腔似乎一股热流涌出。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鼻子,定了定神:
“手术费我这两天一定会缴,请您一定要尽快帮我父亲安排手术。”
那边挂断了电话,她慌乱地拿出纸巾塞住鼻子,仰着头试图止住鼻血。
半个小时后,鼻血才止住。
望着一整包带血的纸巾,沈南音满眼嘲弄。
没想到过去三年,她一边为濒临破产的沈氏集团奔走,一边为爸爸的手术费四处赚钱,最后竟落得个声名狼藉,身患绝症的下场。
委屈又如何?想哭又能如何?
没有人会同情。
她只能抬头强逼着不让它落下来。
李叔是看着这三年沈南音如何过来的,他太心疼这个姑娘了,忍不住提醒她:
“沈小姐,不如找先生帮忙?您和他始终是夫妻,或许……”
沈南音一怔。
把自己患上血癌这件事告诉傅司寒,他会心疼自己吗?
正想着,傅司寒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她紧张地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
忍着全身的疼痛捡起手机,沈南音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司寒……”
三年了,在他面前,她总会习惯性地敛下所有的负面情绪。
“十分钟后,记者会打电话和你连线直播,你要承认念薇酒后撞人一事是你栽赃陷害她的!”
手机彼端的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决绝淡漠,让沈南音心中那微弱的希望瞬间荡然无存。
她苦笑一声:
“她过去做那么多龌龊事都是我替她背的,我认了。可这次她是酒后撞人,医生说那人醒来的希望十分渺茫,她随时要判刑的,她……”
“那又如何?”傅司寒声音幽暗,含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三年前你害死我父母不用坐牢,还能逼得我娶你,现在撞人这种小事难得住你?!”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做过这件事!我……”
沈南音依旧试图解释,对方却不等她把话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血液顿时沸腾起来,刚刚止住的鼻血再次涌出,伴随着疼痛与恶心,沈南音偏头呕出了血。
她望着满手的红血,强烈的羞愤和无力涌上心头。
三年前,傅司寒父母在去机场接他回国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警方在附近路段的监控看到了她在那个时间点出现,故而判定她为嫌疑人。
后来,因证据不足,她被释放了。
同一时间,傅氏集团被爆公司产品使用致癌物而股价大跌,之后沈家疯狂收购傅氏股票。
负债十几亿的傅氏集团濒临破产,这也让傅司寒更加坚信她就是幕后真凶。
为继承集团,傅司寒按照傅伯伯的遗嘱娶了她。
结婚后,他花费三年时间力挽狂澜,用铁血手段把傅氏集团从一个负债十几亿发展到如今南市首富。
而他掌握公司实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沈氏集团进行疯狂的围剿式报复。
既然他不信自己,那……
似想通了什么,沈南音再次拨通傅司寒的电话,一脸坚定:“一千万!”
“什么?”
“给我一千万,我继续为她顶罪。”
“你在威胁我!”
这是沈南音第一次威胁傅司寒,对方凉薄的质问让她瞬间变的呼吸艰难。
她知道这是在自掘坟墓,可她别无选择。
于是定定神,继续说道:
“现在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否则,我不仅不会替她背黑锅,还会将之前替她认下来的所有龌龊事都告诉记者,也让她尝一尝我过去三年的所有屈辱!”
手机彼端的呼吸越发低沉粗重,骤然挂断的声音让她的身子狠狠一颤。
五分钟后,银行发来了短信,傅司寒打钱了。
沈南音身子狠狠地一颤。
她很清楚自己彻底激怒了他。
可此刻她没有时间去想。
随意用纸巾塞住鼻血,沈南音快速把钱转给了医院,并叮嘱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才刚把这些忙完,记者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而后按下接听键。
“沈小姐,我是南市电视台记者……”
不等记者把话说完,沈南音直接道:
“有关沈念薇撞人一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偷她的车想教训她,没想到意外撞了人。这件事给她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她不等记者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抬头,憋回眼角处屈辱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