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太在意皇后这个身份,反正离开皇宫,等着我的还有无数良田庄子商铺可以收租。总之,去哪,都比待在皇宫里自由得多。
我来这,不过是给我爹一个面子,毕竟从小到大他念叨那么久了,我不忍心让他觉得他宝贝女儿没过上天下最尊荣的日子。
因此,皇帝走后,我就拉起春桃,要她动手打包我带进宫里的陪嫁。
春桃先是一愣,随即抹了一把眼泪道:「就是,小姐,咱回家去,不在这受这窝囊气。不过和贵妃害你的事,一定不能这样算了。」
那是自然,原本我就只当她是个解闷的,待她与旁人不同。敢情她是戴着面具跟我套了一年的近乎,就为了布局今日陷害一事。
想到这里,我从包袱里拨出一块拳头大的金裸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叫胡来喜去打听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
胡来喜是我宫里的内侍总管,颇有些手段,不过先前我从未拉拢过他,他也就做了凤藻宫里的一棵墙头草。好在我向来觉得忠不忠心无所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春桃接了金子,朝门口去了。
我则给自个儿斟了杯酒,就着小菜,一口酒下肚,眯着眼想这几年的宫廷生活,是过得太佛性了点。
一早知道阖宫的人都嫌弃我出身低微,加之我本来嫌弃人事复杂,拉帮结派的事,向来都看不上眼。
和贵妃大抵就是看上这一点,认为我在这宫里孤立无援,欺负了就欺负了。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不喜欢拉帮结派的人,恰巧说明对方有单打独斗的实力。
来喜很快和春桃一道回来了,春桃低声说,她去的时候,来喜正在跟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飞快地说着什么,她没听清。
而来喜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我想一半是因为得了一块能置办百亩良田的金子,一半是因为他刚得了一个能向我投诚的消息。
来喜跟我问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磕头磕的很响,虔诚的就像是在拜庙。
我一脸天真地看着他说:「来喜公公,把你知道的事都跟玉仙说说吧,往后再有什么事,也好避着些。」
来喜理了理袖子,笑着站起身来:「奴才刚才得的消息,皇上从咱这儿走了之后,径自去了和贵妃的燕雀宫,贵妃笑吟吟地出来接,被皇上当心窝一脚踹翻在地。然后是好一通打砸,还指着和贵妃鼻子骂了一通『和卿月,朕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眼下的地位,因着谁得来的,心里没点数吗?你居然也敢跟着那群无知的女人一样,肖想着替代她?朕今日就告诉你,朕的皇后,朕的妻,只能也只会是她一人!」
来喜颇有表演天分,人物语气学得实打实的像,大概是想起我的身份,又立即噤了声站在一旁。
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不管皇帝认不认,我也坐在了皇后的位置。再说,我也没他们想的那般稀罕这个位置。不过他在我之前处置了和贵妃,算不算先发制人。
「皇上离开燕雀宫之前,下令褥夺了和贵妃的封号,将她贬为采女,禁足在宫里。圣旨不到半个时辰就送到了燕雀宫,这会儿整个燕雀宫都哀声一片。」来喜接着说道。
这处置,听上去有点严重,可说到底都是皇帝嘴里一句话。今天能贬,明儿就能提拔回来,不可当真,说不定这就是皇帝跟和贵妃唱的一出双簧。谁都知道,皇帝迟迟不愿跟我圆房,才有了钦天监定下的劳什子佳期良辰!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一个和贵妃,凭着跟先皇后的关系,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这先皇后得是多厉害的人物?
我转头看了春桃一眼,对来喜说:「皇帝走的时候也说要贬我为庶人,怎的这会儿了还不见圣旨来?要不你再替我跑一趟,看看圣旨什么时候来?」
来喜似乎在我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忽地又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自古废后是事关前朝后宫的大事,岂容我一个卑微的奴才置喙?」
我说:「那好吧,我们等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公公你再把先皇后的事也跟我说说呗。」
来喜继续低着头,嗫嚅着道:「奴才进宫比较晚,只知道先皇后打小就跟皇上熟识,婚后两人也很恩爱。要不主子你再等等,奴才想办法让你跟和……采女见一面,她与先皇后曾是闺中密友。」
我点点头,示意他先下去。我不信来喜不知道先皇后的事,他只是不敢说而已。
不过,看来废后的事,皇帝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于是我让春桃收好包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