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落雪纷纷洒洒,将皇宫上下裹成一片素白,季飞羽裹着绒绒的斗篷坐在御花园的雪亭中,身旁的石桌上新温了一壶好酒。这是给她白月光的……
她的白月光临死之前,要她答应他两件事,一件是无论如何也要帮现在在位的狗皇帝雍雅玄平复江山、安定天下,另一件是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在后宫被人欺负了。
如今,这两件事她都做到了,可他却不在了。
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叛乱,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他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她的怀里。他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因为他说,做到这两件事后,就会快乐,但事实却是,生活越发的无趣了。
每逢到了这个时节,她就会特别想他。想念他为她征战四方的威猛,想念他温暖的胸膛,也想念他任她欺负的无限包容。
默然地将酒倒进手边的琉璃盏里,看着那清亮的酒在半透的盏里回旋,季飞羽一声轻叹,起身将酒尽数倒入松软的雪里。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等季飞羽回过头,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已停在了雪亭外,恭恭敬敬的向她传话:“皇后娘娘,太后的寿宴已准备妥当,皇上请你过去。”
季飞羽转过身,她的容颜艳丽绝美,只身站在雪里便可让万物失色,此时她凤冠加身,虽用斗篷遮掩了那一身华服,却依然有一种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那传话的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低头垂眸立定,她身边的大宫女见状便走过去,落落大方的道:“辛苦公公了,咱们皇后娘娘马上就到。”随即从袖中掏出了赏钱,公公一番推脱,最后还是领了赏钱赶紧道谢回去复命。
目送公公远去的背影,季飞羽不由暗叹一口气。
每天当皇后应付这应付那真是太累了。能否出宫逃离这樊笼,今日太后寿宴或可一试。
她,季飞羽,是大雍的皇后,拥有着这个世上女人的最高地位,亦拥有着世间最大的束缚。明明要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却得打着母仪天下和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幌子而不作半点声色。
容颜绝世又如何?雍雅玄也不会为了她一人放弃整个后宫。
何况雍雅玄虽然贵为一国之君,骨子里却是个实在的野男人,野到她都懒得管……
据说当年太后因为她的身份,极度反对她入宫,但最后还是被她贤良淑德的外表迷惑,成了她的支援派。
就像现在宫里的众妃依旧被她的“贤良淑德”所迷惑,以为她奉行的真的是“雨露均沾”的原则一样。
其实……近些天来,雍雅玄之所以不来她这里过夜,四处翻绿头牌开花,完全是因为某日他来她这里过夜时,她一不小心在睡梦中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这一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本来不该是雍雅玄生气的原因,因为雍雅玄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在于她毁了他的好梦。
那是一个关于射鹿的梦。
帝王射鹿那可是问鼎天下的象征,但因为季飞羽那神来一脚……他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于是很多天……很多天,他都不想理她……
他不搭理季飞羽的直接后果就是便宜了后宫里那些叽里呱啦的妃子,于是她们每日给季飞羽请安后的闲谈的内容就离不开她实行“雨露均沾”的贤良淑德,以及互相攀比著狗皇帝在谁那里比较卖力。
看着她们勾心斗角,季飞羽从头至尾都面带圣母一般的微笑,默然不语,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好好教训下她们。
就如今日太后寿宴,该是她大展身手的好日子。
懒洋洋的起身前往太后寿宴,一道道繁琐的入场仪式及给太后献礼后,季飞羽终于得空落座在雍雅玄身旁。斗篷早已在入殿之时就褪下了,此时她一身凤袍加身,端庄华丽,气质绝佳。
然而此时,雍雅玄在她旁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显然仍旧不想搭理她。
看着雍雅玄那俊朗的侧面,季飞羽心中一动,寻思他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正经,便决定趁人不注意试探一番,于是她悄悄伸出了手,用指尖碰了一下他的手,目光斜睨著期待他的反应,谁知雍雅玄默默的将手收回,轻咳一声,更加认真的板起脸,一如今日外界的寒霜飞雪。
哼!狗皇帝!狗男人!
季飞羽不由心中来气,也决意不去理他,好巧不巧就在此时,丽妃上前来给她敬酒……
瞧着丽妃含羞带怯偷瞄皇帝时的眼波流转,以及她今日一身桃红,映着满脸春色,季飞羽心中忽然有了计量,便道:
“丽妃,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丽妃闻言一笑,便上前两步,而季飞羽趁机将指甲里藏的毒粉抹着手上,握了下她的手就放开,宛如春风和煦般说道:“丽妃近日是愈发的娇俏了。”
丽妃闻言便捂嘴轻笑,“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及娘娘分毫。”
季飞羽等的就是她这个动作,笑容越发意味深长。这下,丽妃中毒可不能怪她啦。
季飞羽和丽妃各自把酒饮尽,但见丽妃回去落座,就听到身旁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传来,“梓童,又在做什么坏事?”
“嗯?”季飞羽不由向他看去,眼里充满了无辜,却见他根本没有看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随便喝了口酒,笑眯眯的说:“陛下刚刚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雍雅玄也学她压了口酒,依旧没有看她。
季飞羽看他不咸不淡的模样,虽然高贵俊美,却透出一股子讨厌,不由在心中腹诽,不就是一只鹿吗?有必要吗?
气闷的不再理他,季飞羽淡然转过头继续看宴上的歌舞。
此时,场上冷烟突起,个个身子婀娜的舞姬一身霓裳在池中舞动着彩带,如梦似幻,倒真如九天玄女从天而降,不负这一曲《飞天》。此时虽然室外寒冷,但大殿温暖异常,是以舞姬身上穿着都单薄的可怜。
季飞羽看了看池中舞姬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着礼服,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鸿沟,突然明白,刚刚为什么雍雅玄跟她说话时不看她了。
有些不满的回头瞪了身侧的男人一眼,然而那个狗男人却毫不察觉。季飞羽只好咽下这口气,摆弄起桌上的果盘了,若有所思地想——
按时间的推算,这会儿丽妃应该毒发了吧。
果然,她刚刚这样想,丽妃那边就出事了。
下方,丽妃本好端端的坐着,突然“哎哟”一身娇呼,以一个极夸张的姿势向后倒去,那姿势充分展现了丽妃勤学苦练练出来的细腰,季飞羽看得微微咋舌,不由在心中道,这最会做戏的果然还是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