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卢曼醒了。摸摸脖子,触手便觉得刺痛,竟有一道勒痕。
耳边那个声音如影随形,“陆乘涛,我要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我要他死在我手里!”
“替我报仇!”
“寒衣节为限,若果到时候你没能替我报仇,我心中怨恨不消,你也活不了!”
在她昏睡之际,那个悲恸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响起,凄厉而哀绝。
四下无人,异常的安静,有虫鸣鸟叫之声。
卢曼起身去摸墙上的灯,却传来一种陌生的触感,是青石板砖墙。
“这是哪儿?”卢曼环顾四周。
“这是芦苇院啊,姑娘你睡糊涂啦。”
“你是谁?”卢曼警惕的看向她。
“我是绿萝呀,姑娘你睡了三日,神志恍惚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头顶竖着左右对称的两个发髻,举着蜡烛款款的推门而入。
卢曼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眼前是一张八仙桌,身后是镂空雕花拔步床,西面的墙开了扇圆窗,乍一看很是风雅简洁。
墙角有一张梳妆台,卢曼看着进门的女子,走过去借走她手中的烛台,在梳妆镜前坐下。她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但是看到镜子,还是吓了一跳,差点打翻烛台。
真的穿越了!
镜子中的人长发如瀑,眉如新月,鹅蛋脸,杏仁眼,还挺娇媚美艳。
“这不是我!”卢曼失言。
绿萝却是忧心的开口,“小姐,你既然与陆公子断了情分,万万不可再为他寻死觅活了。”
“陆公子?陆乘涛?”她心里一惊,那个梦是真的。
原主的记忆一浪接一浪的在脑海里加载,卢曼只觉得头疼欲裂。那人的怨念深重刻毒,死后竟招来自己的魂灵续命,只为了报仇。
昨夜,卢府的训导嬷嬷深夜来访,支开绿萝便叫她跪下听训。
“你与那陆乘涛的事,在京都已经传遍了。卢府上下都因你的事臊得不好意思出门走动。”
原主震惊,“此事我并未对外透露半分,为何会传的人尽皆知。”
果真如此,今后还如何做人。
冷不防的背脊心挨了一脚,一名老妈子悍然扯下她臂膀间挽着的丝绦锦带,绕上脖子就用力勒紧。
朱钗散落一地。
“陆相出面,他儿子陆乘涛已经与郡主议亲。你在他口中,不过是酒楼食肆饭桌上的谈资。此事要是惊扰到宫中的贵人,卢府担待不起。你还是去黄泉下,到你爹娘跟前谢罪吧。”
她两手死命的去抠脖子上绑着的丝带,力气却敌不过身后两个老妈子,二人一左一右往两边拽住丝绦,像拔河一样。
她这才悔悟道,陆乘涛的温存和月下的盟誓,不过是为了图个一时的风流。外室之女,怎可能嫁入相府,登堂入室。
回过神来,心中已然恨毒了他的凉薄和欺骗。她自知名声尽毁,对女儿家便是末路,终于不再挣扎。
卢曼再醒来,天已经大亮。查了下墙上的日历本子,今天是七月初五,离寒衣节其实不到三个月时间。照原主所说,不报了她的仇,自己也会殒命。
哐哐哐,砸门声突兀的响起。
卢曼站在门边,问来人是谁。
“我是吉嬷嬷,老夫人命我来与卢家小姐说几句话。”
绿萝悄悄嘀咕了一句,“昨个儿是王妈妈,今个儿又是吉妈妈,小姐你恐怕不认得,她是老夫人跟前的。”说完她又狐疑的看向门外,“她一大早跑七八条街来清水坊做什么?她还是头回上咋们院子。”
不认得最好,不怕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