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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E国。

一家顶尖的私人心理治疗院门口,停放低调奢侈的家用型劳斯莱斯车门敞开,身着唐装的管家低头致意,态度恭敬,道一句“贺太太,请上车”。

被称“贺太太”的女人刚从治疗院出来,姣容画着淡妆,黑瀑布似的长发披落致肩,锁骨上伏着一条M家C档项链,耳环同样别致低奢,所有打扮恰到好处的轻熟端庄。

身份从“陈小姐”转变为“贺太太”,已经五年了,陈婉约还是不太适应管家的称呼。

她更不适应每周的心理辅导。

五年前,贺其琛替她找了世界权威神经科专家医生,让她的脚以最快时间恢复着地。

但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能站起来,能走路,甚至能小跑,却再也无法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专家说是因为她对那次事故具有很大的阴影,比起生理治疗,她更需要心理辅导。

所以,往后的每一周,陈婉约都会被要求来一次治疗院。

“贺太太。”守在车门外的管家微微弓腰,询问得当,“这次的心理治疗,您感觉如何?”

陈婉约漫不经心点头,“医生比上次的帅一点。”

管家耐心:“我是问对您的治疗效果。”

陈婉约思考:“更养眼一些?”

管家实诚劝道:“这些话,贺太太最好不要在先生面前说的好。”

合上车门前,陈婉约丢下一句:“就算我想说,他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贺其琛晚上不回家,她总不能特意打电话过去,感谢他给她找的医生小哥哥很帅。

当初,陈婉约以为是自己魅力横溢把曾经被她退婚过的对象吸引得五体投地。

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

贺其琛娶她,只是因为想给长辈一个交代。

他比她孝顺多了,没有找理由取消婚约来糊弄长辈,明知她落魄,明知她心里或许还有个断不掉的前任,依然如约娶她。

即便把她娶回家后没什么用处,贺太太除了看病养伤,还有花钱败家,没有其他用处。

她只能当个好看的花瓶。

可是。

就算把她当花瓶……

也得适当插花灌溉吧。

陈婉约掰着手指头算他这个月回家的次数,以及和她见面的次数。

只有两次。

而他们自结婚以来,负距离交接的次数是……零。

……

晚上去餐厅的时候,陈婉约发现餐桌上比平日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

她的生日还早着呢。

正准备询问管家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贺其琛的生日。

而她忘得干干净净,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这个时候,商店应该关门了吧。”陈婉约心虚地问向管家。

管家反问:“太太您想买什么?”

虽说他们夫妻感情一般,但每次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让人挑份礼物送她,而她倒是一次都记过他的生日。

陈婉约犹豫着要不要让人随便买个领带或者袖扣等大众化礼物时,管家则根据她的犹豫不安而推测道:“太太,您是不是想问先生的事?”

陈婉约一愣,“嗯?”

管家如实陈述:“先生今天有应酬,可能晚些回来。”

晚些回来,不是不回来。

陈婉约想着自己当花瓶当这么久,这一次做个等老公回家吃饭的妻子,是不是显得很有诚意?

当个诚意的花瓶也挺好啊。

三个小时后,把蛋糕等融化也没等到男人的陈婉约决定放弃自己的诚意。

没有再等第四个小时,她让人撤下对面的餐具和酒杯,她独饮独酌算了。

不得不承认,贺其琛私藏的酒还挺好喝。

但她不胜酒量,没多久就感觉眼前昏昏沉沉,光线朦胧成一团。

她这样喝下去,家里的佣人和管家看着光着急。

管家耐着性子在边上劝道:“太太,您身体不好,先生要是知道您喝了这么多酒怕是要责怪我们。”

“放心,他今晚不会回来的。”

管家吃不准贺其琛什么时候回来,只盼着看在今天是生日的份上,希望他能回来管一管自家媳妇。

突然想到什么,陈婉约放下手中的酒杯,摸出手机,喃喃自语,“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没准备礼物,就给他发个红包吧。”

管家细心提醒:“太太,贺先生不缺钱的,与其发红包不如……”

管家瞄到陈婉约手机上发送出去的0.01元生日红包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发完红包后,陈婉约抬头问:“不如什么?”

管家咽下之前的话,“不如送给先生一条真挚的生日祝福?”

说一句生日快乐。

也比您发的一分钱红包有诚意。

“我送了啊。”陈婉约揉揉眼睛,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祝老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管家注视了会,提醒:“‘南山’的南字错了。”

陈婉约盯着自己发送出去的“难”字,狡辩,“读音一样就行。”

语气相当地,敷衍,随意。

陈婉约的祝福发送过后,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回应,所以她不知道寿星的心情如何,懒得再等下去,在酒精催染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晚上几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陈婉约醒来的时候,灯是亮着的。

眼帘掀起,她看见男人笔直的长裤,往上看是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系得工整服帖,没有皱褶的袖口规规矩矩。

床上的陈婉约翻了个身,睁着惺忪大眼把他瞧着。

如同汇报公事一样,贺其琛解释今天晚归的原因,末尾再添一句“抱歉”或者“我买东西补偿你”。

通常,陈婉约会买账,但今天的她可能喝了小酒的缘故,不太好对付,眼神幽怨人地看向男人,“你干嘛不理我?”

正在松领带的贺其琛微怔。

这还是他媳妇吗。

跟小醉猫似的,抱怨的声音嗔得人酥麻,比往常娇软多了,以前空有优雅贵太的架子,再漂亮也让人觉得是个没有情绪的花瓶。

贺其琛顺着接话道:“我什么时候没理你?”

陈婉约酡红的脸蛋被光线照得愈加明艳,贝齿磕着唇瓣:“你没回我信息。”

“是吗。”贺其琛一顿,“抱歉,太忙了,忘记看。”

说着,去摸随手放下的手机,准备翻开信息的时候,背后突然多了两只小爪子,女人细细软软的手指没骨头似的,箍着他衬衫腰际,脸蛋紧贴着他的后背。

然后,突兀来一句:“明早再看吧,我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

“我们今晚干个痛快吧。”

“……”

酒精作用果然强大得很。

以前不论是“陈小姐”还是“贺太太”,端的就是一个“雅”字,修身养性,举止从容,气质鹤立鸡群,听不得污秽之词,别人开的小黄腔更是嫌恶得很。

今儿个,倒是有趣。

贺其琛侧身,将她两只腕握着,免得她乱动惹出火来,然后哑着嗓子问:“贺太太,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这是在给你庆祝生日。”

陈婉约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深呼吸,打算豁出去的样子。

半分钟后,她再一次去抱眼前的男人。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正面抱的,而且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梅子色睡裙被她赤脚踩在地板上。

“你不会嫌弃我吧,我身材很好,不信你看,不小的。”

陈婉约呢喃的嗓音娇得不像话,软绵绵的,极富有魅惑。

美人已经送到这份上,不动容枉君子。

贺其琛喉间翻起滚动,眼神愈发幽深,周身温度逐渐上升。

紧接着,他又听见她毫无意识的呢喃:“容寄。”

这个名字一出。

原本热火的房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贺其琛面色一沉,黑眸微微眯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容寄和陈婉约五年前纠缠的男人。

也正是这个人,让陈婉约退去贺家的婚约。

贺其琛收起原本解扣子的动作,转变为拿起一条毯子,将眼前女人严严实实包裹住后,又听见她唇间吐出两个字:“渣男。”

一时间,他不知道她骂的是晚归的他,还是刚才不小心喊出口的容寄。

陈婉约被他按坐下来后,并没有消停,晶亮的双眸望着男人,嘴里仍然呢哝,“老公……”

刚刚还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显然又稳稳软软地撩她,贺其琛给她倒了杯水,声线清冷,“你又想干什么。”

“你嫌弃我小。”

他没说话。

陈婉约振振有词:“我还没嫌弃你不行呢。”

……

第二天。

陈婉约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怎么亮。

太阳穴隐隐作痛,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

还好她喝的是红的,不像白酒那样上头冲气,不然今天一整天都得在家躺着。

空坐了会,陈婉约晃悠悠着去洗漱,洗手间的门一拉开,猛地看见男人的身躯,她下意识后退,嘴里的惊讶止不住吐出来:“你,你怎么,也在?”

贺其琛伫立在她的眼前,不为所动,手里握着黑色手机,脸部线条略显冷硬。

“请让一下。”陈婉约客气道,“我需要洗把脸。”

这个“请”字用得很到位,适当拉开夫妻之间距离。

也明摆着告诉贺其琛,昨晚的事,她不清楚。

她既然没这个意识,就代表不认账。

贺其琛给她让了位,没有立刻出去,回头看她,“生日祝福我今早才看到。”

陈婉约掬着温热水,敷衍唔了一句,“感觉如何?”

问完后才意识到昨天她好像在醉意朦胧下给他发了“寿比难山”。

问寿星收到这条祝福以及0.01元红包的感受,不是在嘲讽他吗。

陈婉约微惊后,侧身看他,想收回那句话。

谁知贺其琛点头致意,语气端正礼貌:“祝福很有诚意,谢谢。”

陈婉约:“……”

前有她客气的“请”字,后有男人礼貌地“谢谢”。

世间果然没有比他们还要相敬如宾的夫妇了。

陈婉约一边继续洗脸一边琢磨,他这个“谢谢”包含哪几层意思。

可能但不限于“等你生日我也会给你发个0.01元红包”“你祝我寿比难山我下次祝你早生贵子”。

贺太太洗脸的步骤严谨规范,一滴水都不会溅落到衣服上,精致的脸蛋和婴儿般的皮肤是长时间严格律己坚持培养下来的。

洗完脸后,陈婉约见贺其琛没有走,看起来不像是来索早安吻的,反而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她主动开腔:“还有事吗?”

男人侧依着门边,语气略带几分闲情逸致:“你昨晚睡得挺早。”

面对名义上的老公,陈婉约露出标准歉意的假笑,“喝点酒,容易犯困。”

“知道自己醉了吗?”

“可能……?”陈婉约仔细回想一番,“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可不止一句。

她不仅说她想和他做那个啥。

嘴里喊的还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只是昨晚她有些醉醺醺的,对发生过的事情,没什么印象,自然也不知道她喊出的那个名字终止夫妻二人有可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贺其琛语气不变:“好好想想,你说了什么?”

陈婉约从他口吻里听出几分不乐意,自己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回忆一番,她实在不知道想不起来昨晚她做了什么。

她斟酌一二,“我说的话是不是把你气到了?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你被我气到就是你的问题。

“没有。”贺其琛否认,“你说的都是正经话。”

“我说了什么?”

“昨晚,你解开蕾丝内衣。”他漫不经心地陈述,“然后抱着我,问我嫌不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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