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给你图的人在何处？”城主灼灼盯着卫青黛。
卫青黛往后退一步，避开了城主的目光，她眼里闪现一抹迷茫，佯装错愕道：“啊？那位公子未曾告诉我他的住处，只是说若我将图给城主送来，城主会给我一株五百年的人参。”
卫青黛炽热地盯着城主，迈开腿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城主，那公子没有骗我吧？”
对上卫青黛纯净的目光，城主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他一撩衣袖，摆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姑娘请随我入府等候，我这就让人将人参给你装好送来。”
单从城主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沈玉珏画的那幅图非寻常物件。
她压着自己的好奇，拒绝道：“谢过城主好意，只是一会儿还有要事，就不入府叨扰，草民在此处等候便可。”
见卫青黛面色坚定，城主不再邀请，转身让自己身边的小厮进府取人参，自己则是陪卫青黛站着，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打听沈玉珏，卫青黛一一拨过去，没让城主窥见半分。
不多时，侍卫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出来。
卫青黛接过锦盒之际，视线里闯进一人，可不正是周杨氏。
卫青黛轻皱眉头。
她来作甚？
正想着，便见周杨氏抹着眼泪哭哭啼啼走了过来，行至卫青黛与城主的面前时，哭诉道：“青黛，舅母知道你不愿意为舅母治病，可你也犯不着闹到城主这来不是。”
周妈妈在一旁附和：“表少夫人，莫说您要千两的诊金，就是您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给，只要您愿意给夫人治病。”
两人一唱一和，卫青黛瞬间成了狮子大开口的无良大夫。
卫青黛并未急着为自己辩解，城主也没有接话。
周杨氏的哭诉声有一瞬的停顿，她拂袖挽面，继续加大力度：“青黛，你不是要到天香楼吃饭嘛，走，咱这就前去，晚了可没位置了。”
说罢，周杨氏假惺惺前来拉卫青黛。
卫青黛后退避开，微微偏头，懒洋洋道：“好坏可都让舅母说尽了，舅母怎么不说说你是如何毁坏我的嫁妆，又是如何在我与相公新婚的第二天跑到婚房外讨钱之事？”
周杨氏窥见城主皱起的眉头，惊呼道：“一派胡言。”
见城主看过来，她忙收敛脾性，这才继续低声道：“青黛，舅母知道你对舅母心存不满，可你也犯不着如此构陷舅母啊。”
卫青黛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缓缓道：“既然舅母说没有，那不如请城主差人进府里调查一番，谁真谁假自会明了。”
周杨氏脸色微变。
她本是料定了卫青黛只是一介女子，不会轻易将此事闹上公堂，又加上城主在此，顾及脸面之下会由着她，没曾想卫青黛竟是个软硬不吃的料。
周杨氏的表情未曾掩盖住，城主自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他配合道：“非允，带一队人马去周府彻查，务必找出事实真相。”
“不要！”周杨氏急匆匆打断，见城主凌厉看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讪讪道：“城主，这是我周家的家事，就不劳烦您了。”
“舅母跑出来构陷晚辈的时候恐怕没想着是家事吧。”卫青黛在一旁悠悠补刀。
周杨氏恨得牙痒痒，又见城主全然一副若她说不是构陷的话，就差人前去彻查的模样，又歇了心思。
“青黛......”
“诊金千两，药材自费，嫁妆损坏六百七十两，清单已经差人交给舅母您了，您看看何时能差人送来？”卫青黛打断周杨氏的话，不紧不慢算着自己应该所得的钱财。
她每说一个数字，周杨氏的眉心就跳一下，眼里的戾气也就更重一分。
没等周杨氏说话，城主便在一旁开口帮衬：“坏物赔钱，理所应当，烦请周夫人三日后将钱财凑齐，届时本城主会差人前去验查。”
城主颇带深意看了周杨氏一眼，补充道：“我杏城可容不下肆意妄为，不遵法纪之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杨氏只能赶紧应是，只是目光移到卫青黛的身上时，其中带着滔天恨意。
卫青黛轻嗤一声，这周杨氏借口赔罪将她诓骗出门，寻找机会演这出苦情戏，不过是为了少花那几个银子，如今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沈少夫人，若是您再见到那位大人，烦请差人告诉我一声。”
城主的声音唤回了卫青黛的思绪，她点头应是，便开口请辞，忽视掉周杨氏主仆，抱住装着人参的锦盒转道去了书社，将沈玉珏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好。
回到周府时，天色渐暗，卫青黛费力抱着沈玉珏的一打书，跌跌撞撞进了侧间。
沈玉珏正端坐在案桌前，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卫青黛随手将书放在屋里的桌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正打算跟沈玉珏说话，一转身，差点撞到了不知何时过来的沈玉珏。
男人眉头紧蹙，视线越过她放在桌上的书上，没一会，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拿过三本书，拧着眉往案桌旁的桌上送。
卫青黛随着沈玉珏一来一回时，仔细观察对方的举措。
待书搬完，沈玉珏又将她拉到案桌前，右手食指轻点了点桌上的图画，上面笔锋顺畅，起转之间，便勾勒出一幅山林地图。
图上的地方卫青黛曾走过无数遍，就是她药田旁的那个后山，山里树丛密布，林间多有草药生长、猛兽出没，是小杏村乡民采药打猎最常去的地带。
卫青黛探究的视线落在沈玉珏的身上：“相公，你可是去过此地？”
沈玉珏的视线始终落在卫青黛的身上，听言，他弯腰凑近卫青黛，直到两人的视线相撞，才慢吞吞道：“未曾。”
可图上走向完全没错，若是没去过，怎么可能画出如此精确的图。
卫青黛难以压制住自身的震惊，重新看向桌上的图。
还未成功，便被沈玉珏大力拉着往侧间外走去。
沈玉珏虽卧床一年，但力气大的惊人，卫青黛只能被动地随着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