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放心吧，死不了！”
看到秦氏嚎啕大哭，沈文眉头一皱，拿起茶碗就砸向侍立在一边的家仆，“还不快去请医师来。”
“阿郎，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说三郎也是你的骨肉呀，虽然他性情顽劣了一点，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呀，才十五岁呢。”
秦氏抱着沈寒的脑袋，手指头贴在他的鼻子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还有脸说！都怪你没有管教好三郎，小小年纪就是平康里的常客，现在好了，李家退婚了，这让我沈家的脸往哪里搁……”
沈文眉头一皱，狠狠地训斥了秦氏一通。
秦氏只顾抱着儿子的脑袋，默默地哭，不敢回嘴。
“阿郎，杜医师来了！”
管家沈七匆匆地赶来。
沈寒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包扎着脑袋的白布已经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杜医师，麻烦你看看我家三郎是怎么了？”
看到杜医师在管家的陪同下走进房间，秦氏马上迎了上去。
“秦娘子，别担心，某家这就给三郎诊脉。”
杜医师点点头。
片刻之后，杜医师放下沈寒的手，“秦娘子，三郎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痰气上涌所致。一会儿我给他开两副药就行了，只是他这伤口又裂开了，需马上换药重新包扎一下。”
“那就有劳杜医师了。”
听到杜医师说三郎没事，秦氏就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杜医师，沈文就回了房。
“阿郎，三郎如今身子骨将养得差不多了，是不是送他去大兴书院？”
秦氏一边给沈文脱去官服，一边说道，“李家退婚还不是嫌弃三郎不是读书人，送三郎去书院念书，一来有个事情做让他能走出被退婚的阴影，二来，也能让他多结识几个读书人嘛，不至于总跟一群武夫混在一起。”
“小莲，你觉得三郎是读书的料吗？”
沈文长叹一声，“他要是这块料，也不至于被大兴书院赶出来了。”
“阿郎，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三郎不是还小嘛，再说那也是书院的人欺负他呀，他只是反抗还击罢了，谁知道欺负他的人不经打，这能怨谁？”
秦小莲叹息一声，“三郎不还手难道坐等被人打呀，再说了，已经过去两年了，三郎也长大啦。”
“也罢，等过几天我去拜访一下大兴县的县令吧。”
沈文点点头，他也觉得儿子这么整日无所事事不是个事，送他去书院读几年书，然后等到他二十一岁了就让他去参军吧。
“阿娘，怎么又要喝药？”
第二天一早，沈寒一醒来面对的就是喝药，不过，在母亲温柔关切的目光下只能乖乖地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生病了当然要喝药。”
秦小莲嫣然一笑，接过沈寒手里的空碗递给身后的秋香，“三郎，关于李家退婚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他看不上咱沈家，我还看不上那李家小娘子呢。虽然人长得俊俏，终究只是歌姬所出。”
听着母亲这骄傲的语气，沈寒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阿娘呀，你也真不会安慰人呀，再说了貌似你自己也是婢女出身吧，如果不是阿爷沈文在五年前升迁进京，你这会儿在洪州老家的地位还不如别人呢。
当然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而且，母亲那浓浓的舐犊之情让沈寒感觉很好，非常好。
“对了，你阿爷说了过几日去拜访大兴县令，看能不能让你去大兴书院念书，如果可行，三郎，你可千万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万不可再跟人打架斗殴惹出事端……”
秦小莲交代了几句，又叮嘱沈寒好好休息，就起身走了。
“念书，居然是想让我去念书！”
沈寒感觉很意外，父亲对自己这个庶子并不在意，昨天重伤未愈他还能够狠心一脚踢过来，又怎么会好心想让自己去念书？
只可能是母亲央求父亲的。
沈寒用手紧握拳头，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神情，阿娘，谢谢你，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要让以往看不起你，欺负你的人跪伏在你的脚下！
太阳落山了，沈寒慢慢地在院子里散步，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感觉到全身骨头都生锈了，刚走几圈，就看见父亲沈文阴沉着脸进了门。
“阿爷，回来啦？”
沈寒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可是在隋朝啊，规矩大于天的年代，唐初名相长孙无忌小时候在他老子长孙晟死后被哥哥赶出了家门。
至少在自己转到钱，有资本养活母子两人之前父亲这座靠山还是要紧紧地抓牢了的。
沈文有些意外，三郎一向不大愿意跟他打交道的，这么主动地问候自己更是前所未有，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回应。
“阿郎回来啦，秋香，快去给阿郎上茶。”
就在这时候，秦小莲迎了出来。
看着父亲的背影，沈寒摸了摸下巴，很可能是杨家的报复已经来了。
“阿郎，这是怎么了？”
见沈文阴沉着脸，秦小莲的心里一紧，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说呢，还不是拜你儿所赐！”
沈文将手里的茶碗重重一顿，恶狠狠地瞪着秦小莲，“就因为他跟杨玄感打了一架，今天我就被人针对了，过几天我就要出巡边塞驻军检查武备情况。”
“阿郎，你不是负责武官选取的文书嘛？”
秦小莲傻眼了，“难道是杨玄感捣鬼？”
“都怪你生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天天泡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偏偏还这么有眼无珠，连杨玄感都敢打啊！”
沈文怒吼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
“阿爷，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个低沉的冷笑声响起。
“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沈文勃然大怒，抬起头看着沈寒，眼睛里的怒火简直可以把沈寒烧成灰烬！
“阿爷，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在外面受了气，不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回来就对着自己家里人发脾气，这是典型的窝里横！”
沈寒冷哼一声，迎着沈文的目光，“被欺负了就打回去，而不是向自己家里人发火，迁怒于人！”
“不过，兵部尚书柳述跟杨素不对付，他又怎么会帮着杨素来欺负阿爷呢，这里面有问题啊。阿爷，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