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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

她仿佛未听懂他的话,缓缓抬头望他,「纳妾是你谢家之事,是你谢忱的事,我在意或不在意,原没有什么打紧。何况那是你母亲的要求,难道我不许,你就当真会听我的吗?」

谢忱眸色沉了又沉,「两年前,嵩王抬妾进门请你我前去吃酒。席间你曾警告我,你眼里揉不得沙子,断不会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

她似是方才记起,低头抿了口酒,漫不经意地道:「是吗。」

那一昏,使得宋夭夭在谢府上调养了很长一段日子,长到冰雪消融,泷河两畔枝头见绿,几乎是一整个冬日。看得出府中上下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姑娘,谢老夫妇更是将她视若亲女,百依百顺,宠爱备至。

一月孟春,老夫人身边的婢子前来唤她,说是她房中的湘儿打了宋夭夭的贴身丫头,待她进到堂中,看见老夫人难看的脸色和眼眶红红的夭夭,不知道的,还以为湘儿打的是她。

湘儿见她来了,委屈地唤了声,「夫人。」

她低头看她一眼,俯身搀住她的手臂,「起来。」

老夫人呵斥,「你是反了天吗?让她跪着!」

湘儿腿一弯,她施力将人扶稳,淡淡道:「如今事端尚未理清,为何我的婢女跪着,她的婢女便可以好端端站着?要跪便一同跪,要站便一同站,才算一个公平。」

老夫人皱眉,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婆子,便听她道。

原今日府中新进了一批云锦苏绣,按规矩老夫人挑选过后,余下的便该是夫人的,可宋夭夭看中其中一匹胭脂色地缠枝花的锦缎,命丫鬟去取,湘儿哪里肯给,是以才有了这番争执。

兴许是她听完,面上的表情让宋夭夭有了几分窘迫,她往她身前凑了凑,嗓音是江南女子惯有的软糯,「我见姐姐平日里很少穿红色,料想姐姐应不会喜欢这匹云锦的颜色式样,压了箱底未免可惜,才想要来做两身衣裳……」

她抬眼,「你唤我什么?」

宋夭夭一怔,「我……」

「我见你平日唤我丈夫一口一个谢哥哥唤得甚是亲密自然,到了我这里,无论如何也该唤一声嫂子。」她越过她,走到托着布匹的下人跟前,葱指挑起那匹锦缎端详一阵,而后随手端起一杯茶水泼在了上面,「我的确不喜欢这颜色,但既是我的东西,便是我不想要,旁人也不配得到。」

宋夭夭的一张脸霎时苍白如纸。

谢老夫人寒声,「你说的什么胡话,一匹云锦罢了,便是让给夭夭又如何,谢家还亏待过你吗!」

她转头,瞧见谢忱站在门外,目光分外幽冷。

她唇角挑起一抹讽笑,慢慢放下手。

入夜,那匹绯红锦缎还是放到了她房中的桌上。

与之同来的还有谢忱,自三月前,他们便已分房而睡,跳动的烛火将那张脸照映得晦暗难辨,她心头有几分讶异,「你怎么来了?」

谢忱道:「你我是夫妻。」

她笑意稍减,是啊,她怎么会忘记,他是她的丈夫。

夜风凄冷,她起身阖上房门,而后走至桌旁,素手搭在缎面上轻抚,「谢忱,你瞧,这云锦像不像我那日穿的嫁衣?」

她语调柔和缱绻,谢忱的脸上却失了血色。

她尤记得那一日,他拔剑离去,而她倒在床上,流出的血同身上的嫁裳一般鲜红艳丽。生机寸寸抽离,她睁着眼,执着地盯了那背影许久,直到视野逐渐昏暗,他也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那一幕成了她永生的噩梦,夜间再度惊醒,浑身的衣衫被冷汗浸透。谢忱俯身望着她,眉心微拢,在她睁眼的刹那,看到一抹惶然和惧怕。

他吻去她眼角的潮意,低声问她,「香薷,你梦到了什么?」

她垂目不语,手足隐隐发颤,不能自控。他于是也沉默,竭力将她拥进怀里,从前二人席地幕天,睡在湿寒的草地间尚不觉得冷,为何如今共宿在家中绵软的床榻上,双臂缠拥,仍觉得寒意彻骨。

第二日谢忱从她房中出来,这在下人眼中成了二人重归于好的佐证。饭桌上,宋夭夭面色憔悴,食难下咽,老夫人瞧着心疼,向谢忱使了计眼色,示意他夹些她爱吃的菜,谢忱未动。

饭后,一碗苦气浓郁的药汁被端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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