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范语凝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阵阵呢喃。

“月牙儿,月牙儿……”

是谁的声音如此沧桑而又沙哑?

娘!

范语凝猛然睁开眼,黄墙破瓦,霉味扑鼻。

范语凝惊的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是在的,再看手……也是在的,那不断掉着土屑的墙上挂着一面斑驳的铜镜,而铜镜映照的,竟是她十岁的脸!

“月牙儿……娘的月牙儿……”

冰冷的炕上,一个女子颓然地瘫躺在上面,蓬头垢面,嘴角流着淡淡的血迹。

她双眼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如执念一般喊着她最不舍,最放心不下的名字。

“娘……”

范语凝梗咽着扑到了炕边,紧紧地握住了那枯如树枝一般的手。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自己回来了。

范语凝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摸进了自己的袖子,很快,一个细长的小包被她摸了出来,打开,里面是从粗到细整二十四根银针。

上一世,她嫌自己的娘自恃清高,才导致了她过上了这种困苦的日子,就连娘垂死挣扎时,她都不愿靠近半步,直到多年后,她才知道她有多愚蠢。

整二十四根银针在还没有完全张开的手指减灵活而动,每一下落针一寸五刚好,一直到察觉到娘亲的呼吸变得均匀,范语凝才呼出一口气,将银针整理好收起进袖子。

娘劳病多年,思郁成疾,她知,银针只能保命,但若是想根治……

“砰!”

破旧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昂首阔步,趾高气昂。

范语凝循声转身,黑眸淡漠,来人是范语凝的亲爹,当今西凉国丞相之长子,范俞嵘。

范俞嵘愣了愣,有一瞬的错觉,他竟是在这向来懦弱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傲然的冰冷之气。

“踏踏踏……”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一个八岁大的女娃娃跑了进来,华服裹身,首饰满身。

“爹爹,还没好吗?凝儿想当大小姐,大小姐!不要当二小姐……”范雪凝扑进范俞嵘的怀里撒着娇,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讨宠。

范语凝的眼瞬间冷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她的好妹妹八岁的时候她就开始觊觎她的位子了

儿时的范雪凝同十年后的一般,从小便被那个抢了别人相公的娘教导了一身炉火纯青的子虚伪善。

范俞嵘被闹得心尖一疼,转眼看向范语凝时,眉宇却更加冰冷厌恶。

“你娘离府多年,这些年都是你伶娘一直在打点着范府的琐碎,凝儿也大了,再过几年便要许配人家,你劝劝你娘,早些将让位书签了,也好让凝儿顺理成章的成为范家嫡女。”范俞嵘耐着性子道。

范语凝面无表情,冷笑着看着她这个狠心的爹。

若非顾忌着她外祖父是当朝的骠骑大将军,就凭范家想立偏为正,又怎么会轮得到让她那五年不进范家大门的娘来写让位书?

范俞嵘被那双漆黑的眸盯得有些难受,心虚的呵斥道,“你不要忘了,凝儿可是你的亲妹妹!”

范语凝扬起沾满灰尘的脸蛋反问,“您还记得,我是您的亲女儿啊?”

范俞嵘惊愣地瞪眼,被噎得脸色发青,这还是他那个懦弱无助的大女儿吗?

范雪凝本就娇生惯养着长大,自受不得眼下这脏乱的环境,见爹爹愣住了,没了耐心的拧了拧眉,竟是主动跑到了炕边拉拽住了花月怜的胳膊。

“爹爹,快看,这恶婆娘死了,太好了,这下就不用写让位书了?”范雪凝一边说着,一边狠命地拉着花月怜的胳膊。

“啪!”

狠狠的一巴掌,清脆而又响亮。

“我娘只是累了,她没死,当然,你也可以喊她恶婆娘,但是你记住,有这恶婆娘和我在一天,你都别爬上范家嫡女的位子!”范语凝眸色冰冷,声音掷地有声。

范雪凝又是疼又是惊,直接嗷唠一声地哭嚎了起来。

范俞嵘心疼的将范雪凝揽在身前,上前就要去打范语凝,只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清瘦的身体,就见一个肥硕的婆子冲了进来。

“大清早的哭丧呢?范语凝我告诉你,就是你娘死了你也得交房钱!”刘婆子凶神恶煞地瞪着眼。

范语凝漆黑的眸,落在了范俞嵘的身上,“这是我爹,他是来帮我们交租的。”

“范语凝你……”

范俞嵘本想抓住范语凝,却被刘婆子抢先一步抓住了手臂。

“这位爷,看您的穿戴还真是不俗,走,将这三个月的房钱一并结了。”刘婆子仗着肥粗二胖,直将范俞嵘拉出了屋子。

范语凝趁机将院子里的破板车推到了门口,将花月怜背起轻放在了车上,推着车子朝着村外走去。

在路过刘婆子家的时候,隐约可见那被刘婆子纠缠着的一大一小,她无声地勾了勾唇。

娘拼死给她留下的名分,她自不会拱手让人。

范雪凝,咱们来日方长。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