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祠堂里多了一个人。
是言夫人。
她满脸生厌,仿佛多看郁陶一眼,就会被活活恶心死:
“南城郁家的小姐名声本来都不好,我一开始就不乐意你进门,可偏偏寄生就单单选了你,我也就认了!”
“可你又是怎么对我们家的?先是勾搭我外甥,害寄声和悠远两人从此反目,兄弟都没得做不说,现在竟然还......还做出这种丑事!”
“我不知道你对寄声下了什么降头,让他到现在都执迷不悟,不肯离婚。但是郁陶我告诉你,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儿媳妇,我要不起!”
郁陶身体烧得火烫,却还是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没有说。
婆婆居然还以为言寄声是因为护着她才不肯离婚,她是有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那可是个冷漠无情到大半年不回自己一条消息的男人,但凡他对自己还有半分的怜惜,也不可能冷落自己这么久。
郁陶不愿解释,只是沉默着,沉痛着,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自舔伤口......
后来她跪了两天两夜,没有人再给她送一粒米,她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
听说佣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已经烧成了一炉碳。
言夫人到底还是怕搞出人命给言家背上一个杀儿媳的罪名,所以把人扔进了岑家的私人医院里。
郁陶在那儿躺了整整一个星期,言寄声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只是不停地让岑翼飞给她打保胎针。
无法形容的心情,郁陶看着那一针针的保胎针打进血管,还有那一碗碗端到她病床前的营养餐。
他甚至让护工盯着她,强迫她全部吃完,一口都不许剩。
可他越是这样,郁陶越是吃不进。
就算勉强塞进去了,也会因为强烈的妊娠反应而全部吐出来,没错,自从言寄声碰过她之后,她突然开始每天恶心,想吐,嗜睡,甚至喜怒无常。
她常常想哭,也常常想死。
对郁陶来说,在医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杀人诛心!
不得不说,还是言寄声够狠,他明明恨这孩子入骨,却非得用这种反向的方式,逼着自己不停地‘正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是在提醒她,这个孩子就是她不忠不贞,背叛他的证据。
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偷偷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发了消息。
一个半小时后,郁陶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好友工作医院里。
费诗倪一眼看到她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待郁陶摘下口罩墨镜,她表情就更加精采了,费诗倪抬手摸了把她的脸:“不说天天在吃营养餐吗?怎么还瘦成这样了?”
郁陶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孕吐有些厉害。”
费诗倪可没那么好糊弄:“你当我傻吗?”
“诗倪,你别问了,先帮我处理下孩子的事情,好吗?”
只这一句,费诗倪表情更加沉重了:“你确定吗,孩子真的不要了?你不是一直期待着帮言寄声生个像他一样的孩子吗?小陶,你跟我说实话,这么大的事情,你老公知道的吧?”
“嗯!他知道,就是他让我来的,没在我们医院那边做手术,也是怕人说闲话,而且,他也觉得我们还年轻,过几年再要孩子也不要紧。”
“快20周了,只能引产,孩子打下来甚至会哭......”
听不下去,郁陶一下子捂了耳朵,慌张道:“别说了!”
“小陶,你真的和言寄声提过孩子的事?真的是他让你来引产的?”
费诗倪很担心她:“不是我不想帮你做,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以后能不能怀孕放一边,你可是有重度凝血障碍的人,手术后,万一出事,你就下不来手术台了知道吗?会死的......”
“没事儿,我哪有那么脆弱。”
“你可真是......”
郁陶不想再听,她坚持道:“诗倪,是朋友的话,真的就问别了,好不好?”
郁陶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
右手按在腹部,眼圈发红,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眼泪。
她很清楚,这个孩子留不得,生下来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哪怕是冒死做手术,她也绝不能生下来。
只是,理智告诉自己她做的对,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但心底还是像是穿了一个大血洞......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
偏要受这种惩罚?
言寄声到底为什么那样讨厌自己?明明他小时候说过的,会等着着她长大,只许做他的新娘子。
她做到了,千辛万苦来到他的身边。
可他......
无声无息,她闭着眼睛淌眼泪......
这时手术室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以为是诗倪回来了,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压抑在抽泣声:“做吧,我想快点结束。”
没有人回答她,却感觉周身的空气骤冷。
郁陶在一阵窒息的安静里猛然睁眼,可眼前哪还有自己的好友,竟是冷面阎罗般的言寄声。
她手脚一颤,整个人都惊坐起来......
几乎同时,男人突然有了动作,言寄声将她一把按回病床,深潭一般的眼底满是狰狞的血丝。
他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竟敢背着我来做手术,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么?”
“我也说过的,我不生......”
“由不得你!”男人磨牙说道。
郁陶是被言寄绑着回家的,他顺手用医院里的纱布将她的手脚全部都捆紧了。
被扔回他们卧室的大床上时,他又将她的四肢拉开,各自绑在床的四角上。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