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沐晓棠惊讶，回头看向顾兮兮，“你是说他不在家？”
顾兮兮准备告知她时霆域现在是个植物人的事。
身为“现任”女友，却不知道此事，未免太奇怪了些。
老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已经和霆域分手三年了，还来我们时家闹什么闹？”
顾兮兮回过头，看见老妇人从车上下来，连忙过去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走到沐晓棠面前，一巴掌扇在沐晓棠脸上，“沐晓棠，我生平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之人！”
沐晓棠捂着被打的脸，羞愤欲死。
她咬紧后槽牙忍下一切，抬起头眼眶含泪地看着老夫人，“奶奶，我......”
老夫人面色冷凝地打断她的话：“你不配叫我奶奶！”
沐晓棠攥紧了垂在腿边的另一只手，狠咬了一下内嘴唇后重新说道：“我还爱着霆域，很爱很爱。”
沐晓棠说话的时候，下睫毛不堪重负，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生得很白，哭起来颇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
顾兮兮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想着没有男人能拒绝她此时的眼泪。
可惜她面对的，是两个女人。
老夫人冷漠地问道：“如果要你一辈子给他擦拭身体，照顾他吃饭，给他端屎端尿，你也还爱他吗？”
沐晓棠一怔。
就连往下掉落的眼泪也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挂在下睫毛上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
老夫人看沐晓棠这反应，心里就明白了答案。
她看着沐晓棠说道：“滚吧。”
沐晓棠心慌得厉害。
她攥紧了拳头，嘴唇颤抖着问道：“霆域他......他怎么了？”
老夫人见她不到黄河心不死，冷漠地说道：“霆域成了植物人，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她不欲和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多说什么，看向佣人说道：“沐小姐如果不愿意离开，你们就送沐小姐离开。”
佣人垂头应道：“是。”
老夫人看向顾兮兮，“我们走吧。”
顾兮兮点头，扶着老夫人进屋。
老夫人的身体还算硬朗，平日里不需要搀扶，顾兮兮搀扶着老夫人，无非是想显得亲密一点，打消沐晓棠吃回头草的想法。
老夫人知道顾兮兮的心思，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顾兮兮的搀扶。
进了屋，老夫人拍了拍顾兮兮的手，示意她可以松开手了。
顾兮兮垂眸道歉：“奶奶，没能独立处理好这件事，让你费心了。”
老夫人说道：“应当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我不知道她会找过来，所以没有跟你提过她的事，反倒是让你遇事的时候感到不知所措。”
顾兮兮轻轻摇了摇头：“奶奶，我没关系。”
老夫人心下了然。
她的孙媳妇嫁入时家，为的是钱，不是因为感情，所以并不在乎自己孙子从前与其他女人的纠葛。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沐晓棠的事如实相告，希望顾兮兮日后再对上沐晓棠能有点心理准备。
“沐晓棠是霆域大学时候谈的女朋友，她想要去国外学跳舞，两人就分了”
老夫人轻叹一声说道：“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分手那么久了还回来闹。”
顾兮兮当然知道事情不如老夫人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如果只是大学恋爱时一段普通的恋情，老夫人作为家里人又怎么会知道沐晓棠的存在？
顾兮兮抬眼问道：“她是霆域的挚爱吗？我的意思是......她是霆域曾经想要结婚的对象吗？”
老夫人点头，“是的。”
顾兮兮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老夫人说道：“兮兮，你现在是霆域的妻子，沐晓棠只是过去式。”
顾兮兮回道：“我知道的。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给她再一次伤害霆域的机会。”
老夫人对顾兮兮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要的就是这种拎得清的孙媳妇。
靠利益维持的关系，往往比靠感情维系的关系更加牢靠。
如今时霆域躺在床上醒不过来，也不需要经不起试探的虚情假意，切切实实的照顾比什么都重要。
老夫人说道：“你去照顾霆域吧。”
顾兮兮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时霆域躺在床上，顾兮兮坐在旁边，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搭在床上，给时霆域按揉腿部肌肉。
植物人常年躺着不运动，如果不替他活动手脚，肌肉会逐渐萎缩，以后即便醒来，身体机能也会大幅度削减。
顾兮兮给时霆域按揉着小腿说道：“沐晓棠回来了。”
说完之后，她抬头看了眼时霆域。
时霆域眼睛还是闭着，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
顾兮兮撇嘴，“我还以为你们以前爱得很深，提一提她的名字，你能醒来得早一点。”
顾兮兮给时霆域按完小腿按大腿。
她的手法经过医生指导轻重适中，边按边说道：“不过就算你醒了，也别想着和她重修旧好。”
“这种要了你半条命的人回来找你，不可能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要你另外半条命。”
顾兮兮给时霆域按完左腿，自己换到另一边，又给他按右腿。
她继续碎碎念地说道：“今天她来了之后一直闹着要找你，但知道你成了植物人，就不那么想找你了。”
“你虽然对我没感情，但我把你伺候得多好啊？人家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总得有点良心吧！”
顾兮兮不清楚植物人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但能灌输一点儿算一点儿，就算时霆域什么都听不见，她也算有个说话的人。
偌大的时家空荡荡的，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老夫人又让她专心照顾时霆域，她身边就只有时霆域，她怕自己不自言自语，过段时间都不会说话了。
照顾人是个费时间费精力的活儿，不觉间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顾兮兮照顾时霆域吃完饭，自己才下楼吃饭。
时家吃饭定时定点，她照顾时霆域吃饭的时间，就是时家人吃饭的时间，她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吃完饭都已经各自回房间，只有时笙箫在。
时笙箫看见顾兮兮，扬起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嫂嫂，给你留了饭菜。”
餐厅只有他们两人，顾兮兮无所顾忌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说得好似是他给她留了饭菜似的，真是不要脸！
就算没有任何人提醒，佣人也会给她留足饭菜。
佣人发现顾兮兮下楼了，从厨房里将她的那份饭菜端上桌。
时笙箫看向佣人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夫人吃饭会不自在，你去别的地方忙吧。”
佣人欠身应是，离开了餐厅。
佣人刚走，时笙箫就握住了顾兮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