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沐潇潇九岁生辰这日,燕北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

何况沐潇潇作为燕北王府唯一的小郡主,她的生辰更是燕北的一大盛事。

燕北王极宠爱这个女儿,每逢她的生辰,总要在王府外摆上三天的流水席,邀请燕北百姓共同庆贺郡主的生辰。

可今年,大雪与沐潇潇的生日同时到来,燕北却没有丝毫喜气,所有的大街小巷里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人群来来往往,却毫不喧闹,整片天地仿佛都蒙上了阴霾一般。

燕北王府中更是挂满了白绫,府中所有人都敛去了笑意,来往步伐匆匆。

这日一早,天还未大亮,沐潇潇便从房内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袭孝服,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满是疲惫,憔悴不堪,叫人看着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主仆三人一言不发地往正院走去。

到了正院,沐潇潇面上的神情越发沉痛,却紧紧咬住下唇,不叫自己哭出来。

“母妃……”正院里头的堂屋内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明显能听出他在强忍着悲痛。

沐潇潇脚步一顿,“母妃……”

而后她提起裙摆,迅速往里面跑去。

两个丫鬟也加快步伐,紧跟在沐潇潇身后。

沐潇潇跑进堂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木,里面躺着的是最宠爱她的父王——燕北王。沐潇潇眼中的泪再也憋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腿下一软,直直朝棺木旁边的少年扑了过去,而后跪倒在少年旁边,伸手扶住倚靠在少年怀中的双目紧闭的妇人,抬眼看向他,哽咽道:“哥哥,母妃怎么了?”

这少年是燕北王府的世子,沐梓归,这一年才十六岁。

沐梓归低头,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妇人,声音低沉悲戚:“悲伤过度,晕厥过去了。”

同沐潇潇说完,他转头喊跪在一旁的侍女:“巧兰,永兰,过来将燕王妃扶回内室,好生照料。”

沐潇潇看了看眼前的棺木,又看了看晕倒的妇人,抽噎着小声问道:“哥哥,待天亮了,就得出殡了,母妃若是不醒……”

沐梓归起身,将妇人交给走上前来的侍女,伸手摸了摸沐潇潇的脑袋:“无妨,交给哥哥就好。”

沐潇潇噙着泪点了点头,看着侍女将妇人扶了出去,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沐梓归,才又再次低下头跪倒在棺木前。

沐梓归跪到她的身侧,两人往火盆里烧着黄纸与纸钱,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整个灵堂只有沐潇潇低低的啜泣声。

两个月前,北狄来犯,燕北王亲自披甲上阵,双方来来往往交战月余,最终,燕北军大败北狄,北狄领兵的皇子身首异处,燕北王甚至将战线推到了北狄境内五十里处。北狄被吓破了胆,慌忙退兵,与朝廷求和。

此战大获全胜,整个燕北都欢欣鼓舞起来了,所有人都在赞颂他们英明神武的燕北王。

可是无人知晓,这一战,燕北王也受了极重的伤,他才回到王府,就病倒了。燕北王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所有的名医都看了个遍,却都摇着头叹息,向燕北王请罪,说自己无力回天。

自打燕北王病倒,一夜间,好似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燕北先前的喜气全都一扫而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

三日前,燕北王终于不治身亡,燕北民众最爱戴的战神就这么走完了他的一生。

燕北王走了,燕北王府却不能倒下。燕北王撒手人寰,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沐梓归身上。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还来不及从失去父亲的巨大悲痛中走出来,就得扛起了守护整个燕北的重任。

天色渐亮,送殡的人陆陆续续进来灵堂。当燕北王的棺木被抬起的一瞬间,沐潇潇再也忍不住了,她倏然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惹得那些前来送葬的人也个个偷偷擦拭起眼角来。

沐梓归轻拍着沐潇潇的背,双眼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哭得背过气去。

许久之后,沐潇潇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哥哥,我没事,快些让人来抬棺木吧,莫要误了时辰。”

沐梓归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又转身招来一个侍女,说道,“等会儿紧跟在郡主身后,大雪天路滑,别让她摔了。”

“世子放心吧,奴婢们会照顾好郡主的。”

沐梓归点点头,起身出门去安排出殡的事宜了,那装了燕北王的棺木也被十六个青壮年抬起,缓缓往外走去。沐潇潇没什么能做的,只紧紧跟在棺木后头,面上的悲戚令人动容。

“可怜见儿的,王爷一去,留下燕王妃跟这俩孩子,可怎么是好?”有前来帮忙的妇人瞧着沐潇潇那模样,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这能有什么法子,谁能想到,王爷他……”

“我瞧着世子倒是稳重得很,与燕北王少年时一个样,咱们燕北啊,以后就要靠他了……”杜家的老太君见过幼时的燕北王,她说这话时不住地打量着沐梓归,眸光微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