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一到冬天,进村儿那条路就会被雪封住,甭管大车小车,一律进不来,所以一到冬天我最怕的就是下大雪,因为只要雪大封路我就得走着上学。
还记得有一次也是雪大封了路,我躺在被窝里跟我爸一边耍赖,一边埋怨,但我爸却说这跟早些年比还不算啥,随之给我讲了个故事,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我才得以乖乖起床上学,因为这个故事不仅仅讲述了那年的雪有多大,同时还有一个,关于我出生时发生的事儿。
我爸说记得有一年冬天,有一场整整连续下了三天两夜的大雪,彻底让东安村儿与外界之间没了交集。
大雪夹杂着大风,将出村儿唯一的路封的严严实实,路两侧的深沟被雪填的与路齐平,一脚踩上去,如果是路还好,若是不小心掉到沟里,保准能将你整个人都埋上。
这场大雪可让村子里的小孩儿乐得够呛,学上不了了,一大帮丫头小子。整天在村里东奔西跑的疯玩,弄得满屯子鸡飞狗跳的,可把大人们烦的够呛。
东北农村一到了冬天没啥娱乐活动,外边冰天雪地的啥也干不了,老少爷们儿们不是在家喝酒,就是到小卖店儿打牌,唯独我爸啥也不好,想着,趁着这几天雪大,上山看看,能不能抓只狍子,这样全家过年的肉就有着落了。
有一天,我爸刚从山上下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大林子,晚上王婶家搬杆子,闲着也是闲着,一起过去溜达溜达呗!”
所谓的搬杆子就是跳大神,是一种可以让活人和鬼怪进行沟通的仪式,也属于是萨满教的分支,一般是需要有两个人,一个大神儿一个二神儿,大神儿主要的作用就是充当老仙儿上身时的容器,不需要会啥本事,在我们村一般时候都是自家人上,也是为了看看这“帮兵”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但当年也十分疑惑,如果这一切真都是糊弄人的,还会有自家人糊弄自家人嘛?
二神儿就得是正宗的出马弟子了,家里常年供奉着山中各路老仙儿的牌位,也是跳大神的核心人物,主要工作是负责请神的,据我所知,但凡有请神能耐的,家中都供着仙堂,仙堂也分三种,第一种,也是在东北最常见的,就是胡黄仙堂,这种堂口通常是由胡黄常莽清风组成,这里的清风指的就是山中成了仙儿的孤魂野鬼,胡黄仙堂中,掌堂的是胡仙,其他仙家也都各司其职。
第二种仙堂是阴堂,所谓阴堂,顾名思义,供奉的全是鬼,也是由鬼来掌堂。
第三种仙堂是三花堂,意思是堂中没有胡黄仙儿,全部都是由其他各路仙家组成。
由于仙堂的供奉不同,所以在能力上也各有所长,有的擅长于帮人算卦,还有的能帮人治病,在就是阴堂,可以帮人通地府,在我们这边又叫做“过阴”。
跟我爸说话这人叫张发,长得贼眉鼠眼,人也是奸懒馋滑的,三十好几了也没说上媳妇儿,爹妈死的早,其余的兄弟姐妹也都成家了,见他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索性谁都不管他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平时村里没啥人待见他,他也不咋和大伙来往,但唯独和我爸关系处的还行,毕竟两家人上下院住了好几十年,俩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我爸听到后一愣,昨天白天去小卖店买酱油的时候刚见过王婶儿,那时候还笑呵呵的招呼我爸上他家喝酒呢,这咋突然间就找人搬杆子了呢?
“王婶家谁有病了?我咋没听说呢。”
我爸一脸疑惑的问道。
“听说是他大儿媳妇儿,昨天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招上没脸子了,他大儿子等了快二十分钟没见着人回来,出门一看,他媳妇儿光着pigu蹲在雪堆旁边,在那嘿嘿乐呢,哈喇子淌挺老长,你说这大雪泡天的,再晚发现一会儿,人还不得冻得跟冰棍似的啊。”
张发一边说还一边嘿嘿乐,不是自家的事儿,就跟讲笑话似的说给我爸听,我爸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属实是讨厌,虽说事不关己,但好歹也是一个屯子中住着,哪能说看见别人家出事儿自己还在这偷偷乐呢,我爸当时也是不愿看张发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刚想转身走,就听张发接着说道。
“后来王老大赶紧给媳妇儿背进屋,但是她媳妇儿就像傻了似的,啥也不会说,就知道嘿嘿乐,王婶一家才反应过来,这是招上邪祟了,这不,赶紧上东山把老崔婆子请下来了。”
这里说的没脸子,通常在我们这指的是妖魔鬼怪,招上没脸子的意思就是中邪了。
我爸也算听明白了,想着晚上也应该过去看看,于是冲着张发点了点头,不想再看张发的嘴脸。转身便往家走。
“晚上十点多就开始了,你可别忘喽。”
张发在我爸身后喊道。
到了家,我爸把王婶家的事儿跟我妈一说,我妈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倒不是像张发说的似的过去凑热闹,那几年我家跟王婶儿家关系处的不错,毕竟我爸妈俩人处对象就是王婶儿帮着撮合的,按理说也应该过去帮着忙活忙活。
但这时的我爸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