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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愣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无妨,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八殿下,你是先帝钦点的储君,未来的皇上,虽未登基,但也该拿出点帝王的架子来,三皇子如此羞辱你,你怎的不挣扎?”

她边说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递给八皇子:“殿下擦擦脸吧。”

八皇子迟疑着接过,却没有擦脸,而是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我、我没有……”

萧钰挑了挑眉,“没有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反抗了?”

八皇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瞧着颇有些乖巧的意味。

萧钰嗤笑一声,“可是我去的时候,你分明已经存了死志,放弃了。”

八皇子顿时僵在了原地,冻得发紫的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她都看见了?

萧钰见他没跟上来,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怎么,现在觉得丢人?”

八皇子抿紧唇瓣,羞耻的低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鞋上的破洞,心里一阵翻涌,还没等他转身离开这里,视线范围内忽然出现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他怔怔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萧钰,不是嫌弃他了吗?

“殿下受了伤,身子也不好,雪天路滑,回宫不安全,就暂时住在摄政王府吧,我亲自照顾你,保证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

萧钰一改之前的戏谑,一本正经的模样配上她霜雪似的脸,很有距离感。

八皇子犹豫片刻,想到自己回宫之后的处境,还是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放了上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的手一伸过去,更衬的萧钰肤如凝脂,他咬了咬唇,颤抖着想收回手,萧钰却快他一步,抢先握住了他的手。

八皇子一颤,眸光里泛出奇异的光彩,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

虽然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八皇子默默的把萧钰的模样记在心里,乖顺的跟着她往前走。

俩人回了主院,直奔灵堂旁的偏房,绿招正好从厨房回来,见她牵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似的小男孩,不由得愣了愣:“世子,这是——”

萧钰淡淡道:“八殿下,下一任帝王。”

绿招看着萧钰认真的眼神,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绿招,见过殿下。”

萧钰垂眸看向八皇子,似是在等他答话。

八皇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无声的沉默蔓延着,就听萧钰低声道:“殿下,以后人家向你行礼问安是常态,只有得到你的允许,她们才能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八皇子慌乱道:“免、免礼?”

“谢殿下。”

绿招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掀起帘子,“殿下,世子,请——”

八皇子抬起头不安的看着萧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声的询问着。

萧钰极浅的笑了下:“殿下做的很好。”

八皇子这才松了口气,备受蹂躏的帕子也得以伸展开。

进了屋之后,白练和青衣围了上来,绿招放下帘子对俩人道:“这是八殿下,还不快快见礼?”

“奴婢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八皇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免礼。”

“是。”

这一次他明显熟练了很多,萧钰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想着,还算有救。

“白练,把炭盆移近些,青衣你去招呼厨房多烧点热水,一会儿我带着殿下回我的浴房沐浴,绿招你去找找我七八岁时的衣服,拿一套新的送到浴房。”

“是。”

三个奴婢忙碌起来,萧钰拉着八皇子在软榻上坐下,把之前自己用的手炉塞到他的手里:“拿着。”

八皇子被塞个猝不及防,身子向着榻里一歪,小可怜般茫然无辜的看着萧钰,好像在问:你为什么怼我?

萧钰忍俊不禁,拎起软榻上的薄毯把人裹成了个蚕蛹,“你是瓷娃娃吗?一碰就碎,我还没用力呢,就倒了,外人瞧见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没……”

八皇子默默的裹着毯子坐起来,耷拉着小脑袋,双手捧着手炉,呆呆的样子看起来煞是惹人疼。

萧钰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给他,“暖暖胃,一会儿水烧好了,我带你去沐浴,好好的洗洗你这一身脏污。”

八皇子接过杯子,长睫低垂着颤了颤,“很脏吗?”

萧钰挑了挑眉,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殿下,脏的是灰,是泥,是人心,若是心干净,人永远不脏。”

看着她清冷的眸子,八皇子却感觉有股莫名的暖意,他慌乱的躲开萧钰的手,低头掩饰性的喝了口茶。

“哎——小心——”

“烫”字还没说出口,八皇子脸色一变,没忍住吐了出来。

“急什么?”

萧钰无奈的抽出他手心里的帕子,半蹲下来给他擦嘴角。

八皇子浑身紧绷的坐着,却没躲。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一个稍显阴郁的声音响起,“世子,是我。”

萧钰手一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把帕子给八皇子:“殿下自己擦擦。”

白练低声问道:“开门吗世子?”

“开门,请大公子进来。”

萧钰在桌边坐下,端着茶盏,轻轻的用盖子拨着茶叶,眉眼低垂,不辨喜怒。

白练打开门,挑了帘子:“大公子。”

“嗯。”

萧铨冲着白练点点头,进来之后一眼就锁定了萧钰,冲着她拱了拱手:“世子叫在下去守灵,在下想着到底身份不合适,前来问问世子。”

“有什么不合适,大公子是长子,地位不一般,守个灵那是你该做的,难不成你觉得委屈?”

萧钰声音淡淡的,在这暖意融融的偏房里蓦地带来一股凉意。

萧铨微微一笑,“在下不敢。”

“那就有劳大公子守一晚上,明天我自有安排。”

“是。”

萧钰放下茶盏,这才正眼打量他,萧铨是她便宜爹的第一个儿子,如今十七岁,正是少年心野的时候,加上有个拎不清的娘,成天盘算着怎么把自己拉下马,让他上位。

不过不得不说,萧铨虽然心不是个好的,但皮囊却挺出挑。

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这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贵气。

她打量萧铨的时候,萧铨也在打量这个之前没正眼瞧过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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