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床上的人儿突然发出微小的呓语,瞬间惊动了守护在床边的妇人。
“绮丝、绮丝,你终于醒过来了吗?你听得见娘的声音吗?听见就睁开眼睛看看娘,绮丝?”妇人紧握着女儿的手,激动的朝床上人儿呼唤道。
“……对不起……对不起……”。
床上的人儿依旧呓语着,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即便如此,床边神情憔悴疲惫的妇人依旧喜极而泣,毕竟女儿终于有了反应,而不像过去两天那样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连续两位大夫来诊过脉之后都只会叹气摇头,其中一个还要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啊呸!那家伙不是学艺不精,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假郎中,这也难怪他只能在一些小山村里当铃医,没办法到镇上坐馆当大夫了。
还是他们田庄里的叶大夫医术高明,虽说了不乐观,也叫他们夫妇要有心里准备,但至少与他们说了,如果温度能降下来就还有救,瞧,绮丝身上的高烧在天快亮时刚退下来,这才过不到两个时辰而已,她都能开口说话了,虽是在说梦话声音又小,但的确是好转了不是吗?
啊,对了,对了!得赶紧再去请叶大夫来看下才行!她猛然想到,随即站起身来,转身朝屋外跑去,同时大声呼唤着,“阿牛,阿牛你在吗?阿牛”。
“大娘,我在,你找我?”阿牛立刻从一扇门后冒出头来。他人如其名,长得黑黑壮壮憨憨的,就像一头牛一样。
“快点去请叶大夫过来,绮丝她好像要醒了,快点去!”
“这是真的吗?我这就去!”阿牛喜形于色的用力点头,立即飞奔而去。
妇人转身回房,再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女儿,一手紧握着女儿的手,一手则轻抚着女儿才几天就瘦了一圈,又苍白又憔悴的脸,心疼又悔恨。
令她悔恨的事就发生在三天前,也是致使女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
三天前的下午,她与女儿说了决定要将她许配给阿牛这件事,没想到女儿反应激烈,不仅说不愿意,还信誓旦旦的说出她一定要高嫁进富贵名门的心愿,而且怎么说都说不听,让她相当的生气。
当时怒不可遏的她在一气之下便谎称此事早已决定不可更改,不料女儿居然以死相逼,气得她当场甩头而去,怎知早被他们夫妇俩宠坏的女儿竟真的跑去跳水,事后命虽是救了回来,却一直昏迷不醒且高烧不退,让她自责不已。
过去两天,看女儿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命悬一线,她心痛如绞,恨不得取而代之。她不断地向上天祈求,只要女儿能平安无事渡过这一劫,能够活下来,不管以后女儿想要什么或有什么愿望,她都会尽全力帮她达成,包括想高嫁进富贵名门这件事,她也会帮她,再也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乐意的事。
“绮丝,你要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娘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乐意的事。”她对床上的女儿承诺着。
“你的婚事,不管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娘都会听你的,也会尽全力帮你达成愿望,你爹若不同意,娘也会帮你说服他,只要你开心就好。绮丝,娘的宝贝女儿,你可有听见娘说的话?”
娘?文绮丝在昏沉间似乎听见了娘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怀念,尤其是在她怀胎之后更是想念。
那阵子她常想着,如果娘还在世定会耳提面命告诉她孕妇的所有禁忌,让她不会毫无所知,几度受奸人奸计所害,身子和腹中胎儿都变得愈来愈虚弱,终至母子俩难产而死。
她常想着,如果文家没被抄家的话,即便她只是文家田庄总管的女儿,李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善待她这个姓文的姨娘,而不会放任后宅那些贱人贱婢们糟蹋她、欺负她却不闻不问。
她常想着,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绝不会再被荣华富贵所迷惑,为虚荣嫁人为妾,不听爹娘的劝告,找个老实可靠家境单纯的男人,明媒正娶嫁给他,平凡安稳的过一生。如果人生能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