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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刘婆子和红蔓无声地躺在各自的床板上,胸脯倒还起伏着,想来是被点了睡穴。

林姜垂下眼帘,听话地没有动。

两人身后,一门之隔的走道里响起脚步声,听着像是不止一人。

“不在库房,去哪儿了?”其中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男人的力道很大,箍得林姜有些不适,刚一动就感觉贴着脖颈的匕首又抵进了几分,同时,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贴着她耳鬓响起,嗓音依旧轻佻,却锋芒暗藏。

“别乱动,美人儿,我的匕首可不长眼。要是割破了你这细嫩的脖子,可就不好看了。”

林姜低垂着眼帘,底下一片冷凝。

这时,门外响起另一个男人的低斥,“别废话,赶紧找!走,去那边。”

接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听不见任何响动。

男人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片刻之后凑近林姜低声问:“知道该怎么做吗?把小嘴儿闭紧了,否则……”

否则什么,他不说林姜也懂。

她乖觉地点点头。

放在唇上的手慢慢松开,血腥味逐渐远离,林姜往前走了两步,却没有回头,“你可以走了,今日我就当从未见过你。”

男人见她动作,心道是个聪慧的女子。只可惜……

他视线落在被自己染红的女子的后背,勾唇轻笑,半身是血,懒懒散散地靠在舱门上,“抱歉了美人儿,我现在呀,还不能走。”

回侯府之前,林姜不想节外生枝。她深吸了口气,依旧背对着他沉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在下想借姑娘的舱房稍作盘桓。”

“不可能!”

林姜断然拒绝,别说这房里还有刘婆子和红蔓,哪怕只有她一人,她也断不会收留他这么一个可能会招来无数麻烦的人!

“那在下只能不请自来了。”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将死皮赖脸说的冠冕堂皇。

林姜咬牙,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你就不怕我将你躲在这里的事,给抖落出去?”

“倒也不怕,届时在下就说我和姑娘是相识,以那些人心狠手辣的行径,必定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这是在威胁她了。

林姜气得咬牙切齿,合上眼帘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是一派清明,“好,我可以让你待在这里。但是……”

说着,她慢慢转过身,在触及到男人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会是他?他此刻不是该在苍澜山代天子祭狩吗?怎么会出现在岭南开往清水的客船上?还被人追杀?

一瞬间,有太多的疑问钻进脑海中,林姜竟一时忘了言语。直到裴云亭撩起眼皮看过来,问了句但是什么,她才堪堪回过神,继续道:“但是,于我有什么好处?”

裴云亭隐去眼底的异样,忡怔了片刻垂下眼帘,半晌后才道:“姑娘想要什么?”

“我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闻言,裴云亭毫无血色的嘴唇勾了勾,溢出一抹轻笑。

他捂着胸口,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姿态闲适,眸目含笑地落在她身上,除了形容狼狈,倒真有几分外界所传的放浪形骸、落拓不羁。

“在下的承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的起的。”

庐陵王裴云亭的承诺,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起的,但……

“我可以帮你解毒。”林姜定定地看着他,抛出一记重饵。

裴云亭一愣,随即便释然了。

以她的能力,想必在刚才混乱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摸上了他的脉门。

只是他的毒,当初连寒山道人都束手无策,难道这么多年她的医术已经超过寒山?

不过,哪怕她医不了,他也会应她。

“好,我答应你。”裴云亭从怀中拿出一块鱼形玉佩,色泽和润,没有半丝瑕疵,一看就不是凡品。

“以后只要你拿出这块玉佩,无论何事我都会应你。”

林姜诧异,“无论何事?”

“无论何事。”

裴云亭的伤很重,方才林姜探他脉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尤其是胸口那一刀,若是再深个半寸,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裴云亭脱下衣服的时候,血腥味瞬间充斥整间舱房。

“这个药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林姜手指微屈扣了扣药瓶,药粉撒在伤口上,她下意识吹了吹。

裴云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嘴角微翘,眸光柔和含着笑,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小习惯还没有改变。

林姜直起身去拿布条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黛眉不适地皱了起来,“你笑什么?”

裴云亭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未变,“只是发现,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林姜示意他抬手,一边将纱布从他肩窝绕过来,一边道:“看来,公子伤得还不够重,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姑娘误会。”裴云亭失笑,这是把他当登徒浪子了?

眼前这位,走马章台、眠花宿柳,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前世被御史台都不知参过多少回,林姜身处深宅都有所耳闻。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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