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寝殿内除了二人再无他人,闻颂无奈的看着满脸玩味的女子,语气纵容而宠溺:
“阿眠,你可玩高兴了?”
戚未眠慵懒的斜躺着,手中抱着汤婆子,笑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愉悦:
“看着王爷狼狈的样子,朕自然愉悦。”
往日里高高在上,华贵无双的摄政王,在外吹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冷风,衣裳凌乱,碎发乱飞,脆弱而苍白的模样倒是显得楚楚可怜、叫人怜惜了。
闻颂能拿她束手无策,没温声细语的哄,语含责备:
“冷落我倒无妨,何必耽搁阿眠你的歇息时间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端着架子应付着那些人虚伪的关怀,多累。
戚未眠冷笑一声,他的形容词拿捏的够好的,这时知道温柔了?平日里逼着她读书批奏折时怎么不知道这样善解人意?
鱼水之欢时怎么不对她温柔以待?
戚未眠眼皮都没抬一下,满满都是对他的忽视和不敬:
“朕做什么,需要你个做臣子的管吗?”
戚未眠的冷言讽刺听的多了,闻颂视若无睹:
“我手凉,便不抱你了。”
戚未眠抿唇,一时没说话,随后将汤婆子丢给了闻颂:
“感染了风寒别找朕。”
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想自己真被冻着,闻颂抬手将汤婆子拥入怀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阿眠的意思是让我将手捂热了抱你?”
他轻轻挑了下眉,语气带着些挑逗的意味:
“好啊,难得阿眠主动求亲热,定不辜负阿眠所愿。”
“……”
戚未眠白了她一眼:“没皮没脸。”
闻颂将这“夸赞”收下不作反驳,不客气的自己找座坐下。
他若是不自觉一点,腿麻了也别想阿眠这心狠的肯开口叫他坐下歇歇。
室内燃着炉火,本身温度便是适宜的,闻颂抱着暖暖的汤婆子,冰冷的体温一点点升了上去。
两人都没再开口,闻颂听凌霜说,她怀了,激动和喜悦涌上心头,吹了冷风,如今那些按耐不住的焦急被压住一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能满身风雪的抱她,不能让她也沾上霜寒,除了等着,别无选择。
戚未眠则是知道他不会走,便随便拿了本册子看。
嗯,当然,她才不是看爱书的呆子。
越看越困。
先前应付了那么多人,强压着疲惫撑到了如今,这一看书,便是忍不住的,沉沉的睡着了。
册子滑落在地,她斜躺在卧榻上,青丝也顺着垂到了地上,闭上眼时,攻击性没了,倒有几分温婉的意思。
闻颂轻轻的将汤婆子放下,轻手轻脚的,不发出声响,以免惊扰了这如画般的一幕。
眼底满是温柔与缠绵的情意。
闻颂熟轻熟路的轻轻的拦腰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护着头,抱着她在柔软的床榻上躺下。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如今像是贵门千金的贴身小厮一般,替她脱掉了鞋袜,被褥盖好,整理好凌乱的秀发。
戚未眠迷迷瞪瞪的哼哼了几声,闻颂低声哄着:
“阿眠乖,阿眠最乖了……”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富有安全感的气味,戚未眠没醒来,乖乖的闭眼睡着。
一颗石头落地,闻颂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像是鹅毛扫过,轻的容易叫人忽视。
他不打搅她休息,放轻了脚步,轻车熟路的找到她在寝殿堆放奏折的檀木桌,胡乱堆放的笔墨纸砚,闻颂每次看见都头疼。
尝试着纠正过阿眠别这样,阿眠本来可能还没这么乱,他越是这样说,就越要乱一些气他。
当着他的面,故意弄乱,抬起下巴,傲慢又骄纵的看着他。
他及时闭嘴,不逼着她改了,要是看见了,便替她收拾。
他不觉得阿眠过分,他喜欢阿眠那将世间一切都踩在脚底下的傲慢。
闻颂像是贤妻良母般收拾整洁,随后处理起来她未处理完的折子,模仿她的字迹以免出差池。
只是一些大事,留给她弄,自己替她把废话连篇的琐事给批了,以免阿眠又生气。
将所有东西都没有纰漏的处理完,闻颂便抬脚出去了,他叮嘱凌霜:
“陛下睡了,别叫人打搅她,若有人求见,直接拒绝。”
凌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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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内:
“颂儿……”闻兆兴拧着衣袖,眼里满是担忧与不安,等候多时,宫中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不少次。
只是比起旁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比那些人知道的要多一些。
他这独子自少时便喜欢陛下,却碍着这身份没有办法与陛下名正言顺。
偏生他随了他娘,占有欲强,是个醋坛子,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占为己有,不与任何人分享。
颂儿莫非是丧失理智对陛下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才被罚站了两个时辰?!
闻兆兴语重心长的对他进行安慰:
“颂儿啊,你可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的嘛……”
他一定很难过,一定想做些疯狂的事。
这是万万不能的啊,他不可伤害陛下啊,万一被抄了家,好日子不就到头了!
闻.想靠着儿子坐吃等死.兆兴急的团团转。
他是低头咬牙说出的这段话,可头顶久久没传来声音,闻兆兴抬头看。
却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满面春风难掩笑意?
闻兆兴:“?”
儿啊,你喜欢的姑娘和别的野男人滚床单了还怀了,你不生气,你还笑的这么开心?莫不是傻了?
感受到闻兆兴的困惑,闻颂收敛了一点,他轻咳一声,虚心请教:
“娘怀我时,爹悉心照料着,必然知道孕期的女子要怎样照顾,可需要注意些什么?可有忌口的食物?她若身体哪不舒服了如何缓解?”
闻兆兴:“?”
我偏执病娇的儿呢?
我沉默寡言的儿呢?
我淡漠绝情的儿呢?
闻兆兴脚步虚浮,有些走不直,站不稳,表情呆滞。
闻颂在他身后跟着走,一样的脚步虚浮,只是唇角时不时的勾起。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府内婢女侍卫又惊又吓。
这一致的步子,绝对是亲生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