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府的日子里你伪装得很辛苦吧,恐怕连自己都要呕出来了。是自愿为太子哥哥效劳的吧,为什么?」我吩咐小维收拾了棋局,命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随后我收了针,听到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忘了三年前,胡口沈氏灭门一案?」
我想了好久才回忆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出。
那时我根基尚且不稳,朝中无缘,多方势力想着取我性命,将我扼杀在摇篮内。
胡口沈氏是宋恪的人,世代为杀手,除却其嫡子手无缚鸡之力外,个个身怀绝技。
奈何大家主沉迷于美色,我便将之前差点害我和我母后殒命的元妃迷晕送入大家主房内,又使了点手段让父皇亲自见证了自己头顶的绿油油。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除其嫡子因太弱被二哥哥保全,其余人皆命丧黄泉。
不得不说,这老皇帝还挺喜欢诛九族的。
「这倒也怪不得我,想杀我的是你们,下灭门令的是父皇。」我耸了耸肩,「肉弱强食,适者生存,这不是游戏规则吗,怎么输了就开始气急败坏了?」
「宋婉如,你……你不得好死!」沈弋歇斯底里咆哮了起来,漂亮的脸涨得通红。
小维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仍有不甘的声音从他鼻腔里溢出。
「你在太子那里,且记得要多吃点,未了的心愿可以去了结了,念在你喊本宫那么多声姐姐的份上,待本宫夺了这天下大势,定会给你留个全尸。」我笑得纯良无害,抚平了他脸上暴起的青筋。
「小维,命人将他送到太子那里去,对外就说,长公主仁厚,不忍沈公子思乡情切,特准他回乡。」
沈弋不甘地被带了下去,我看着他那双满含恨意的眼睛,突然涌上一阵无奈。
沈家灭门的那次,他手无缚鸡之力,未跟他族人追杀我,确实没做错什么。
不过再将主意打在我身上,存着害我的心思,那我便是万般留不得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乱世末路,大家都是烂到骨子里的人,虚与委蛇都只为了活下去。
我回寝殿换了身红衫,又让小维将我的头发高高束起,打扮成男子的样子。
我见铜镜中的自己,红衣墨发,俨然一派恣意少年的样子。
小维笑道:「公主若是男儿身,京城内该有多少待嫁闺中的少女爱慕着了。」
我笑了笑,若我是男儿身,争位,登帝,便不用吃那么苦,遭世俗这么多谩骂。
一切就绪后,我推开了竹轩院的大门。
秦慕执着毛笔,泛黄的宣纸上飘逸着他的字迹,狂放而不羁。见我来了,他笔尖一顿,墨水从狼毫上流下,在宣纸上氤氲了一片。
先前写的算是毁了,他倒也不在意,随意将毛笔搁置一边,抬头问我:「殿下怎的这身打扮?」
「你同我去个地方。」我拉他便走。
片刻后,他看着偏院的高墙挑了挑眉,揶揄道:「殿下喜欢翻墙?」
我避了众人从这高墙出府,必然有着不可告人之事要做。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揣测,便索性直接坦白道:「我们去醉生阁。」
醉生歌,京城最繁华的勾栏之地,多少人在那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歌舞粉饰着太平,软香侵蚀着精神。
我看见了他嘴角边的一丝嘲弄,解释道:「本宫此番前去,杀一个人。那里人多不好动手,秦公子应该不希望本宫出事,毕竟你的性命还在我手中。」
「其他人我信不过,武功也没有你高强,事成时候,本宫重重有赏。」
我端着官腔说话。
说话间,他便已经揽过我的腰,踏着轻功带我翻了出去。
他只是礼貌地扣着我的腰身,未有多余动作,可风声阵阵,我终究还是听到了他胸膛中跳跃的声音。
落地后他迅速收回手,「好。」
我侧眼看他,恰见一抹绯色飞上他的耳尖。
秦慕长得出众,饶是身着低调的白衣,也引得路过的少女频频侧目。
有个穿着破烂的老太倚着拐杖小步向我们小跑来,「这位公子,恕老身多言,京城莫要如此打扮,特别是着鲜衣,要是被公主府的那位瞧见了,这辈子都完蛋啦。」
我闻言面色复杂看了眼秦慕,我见他戏谑地看着我,才后知后觉这老妇人口中的公子是我。
难怪从未见京中少年身着红衣,原来竟是怕我强占良家男子。
秦慕笑了笑。
我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朝那老妪笑道:「多谢阿姥提醒,不过在下听闻长公主倾国倾城温柔体贴,府内奇珍异宝众多富可敌国,在里面有美食也有美人,其实也没啥不好的。」
老妪面色一变,大骂道:「荒唐!老身念你年龄尚小,恐你人生被那蛇蝎妇人毁了去,方才提醒你。你居然竟想着贴上去……真是世风日下啊。」
我看着老妪骂骂咧咧离去的背影,心下暗中给沈弋摆了一道。
「确实,殿下今天的打扮有些招摇。」秦慕瞥了眼我松垮垮的红发带,顺势给我紧了紧。
他一靠近我便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我深深吸了一口,嗓音哑哑:「我此番去醉生阁,若不张扬点怎么见得到花魁。」
秦慕得知我的目标后没有问其他的,只是略带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说,公主府真的有那么不好吗,一来我未曾抢占男子,二来我也未曾亏待那些面首。」我回想着那老妪的话,心存了逗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