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朝阳宫。
温念挣脱宫人的拦截,第一次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她跪在宇文川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臣妾求皇上开恩,留父皇一命!”
大梁已经没了,父皇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明日父皇就要被斩首,她决不能让父皇有事!
脚步轻响,一双绣着双龙的长靴停在她面前。
温念没有抬头,却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宇文川必定冷着脸,眼中还带着不屑与厌恶。
温念焦急的等待宇文川的宣判,却不想宇文川只停留了片刻,便抬脚离开。
他不能走!
温念一把拽住宇文川的下摆,强硬使他停下步伐。
“皇上已经灭了大梁,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她抬起头,恼看着他,“当初是臣妾的父皇借兵给皇上,才让皇上成功登基的,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当初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宇文川周身气势瞬间降至冰点。他猛地出手捏住温念的脸颊,指尖用力到发白。
“朕没忘!可你别忘了,你父皇是如何同意借兵的!”
温念浑身泄力般瘫坐在地上,眸中的愤怒寸寸瓦解。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
当年,宇文川作为卫国二皇子来大梁朝宴。期间,宇文川醉酒不慎落水,无人在旁,是温念路过救下了他,好生照顾。
那时宇文川意识不清,高烧不退,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说要报答,要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后来,卫国动乱,宇文川来到大梁借兵。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认错了救命恩人。
她不甘心,让父皇以借兵为条件,强迫他娶她,立她为后。
“看来你是没有忘了,温念,你记住,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宇文川的话似尖锐的刀锋,一字一句插入温念的心口,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她强忍下胸口翻涌的疼痛,“那我父皇呢?我是咎由自取,可我父皇是无辜的啊!”
宇文川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温念,觉得她可笑极了。
“无辜?他无辜?你怕是忘了盛婵的死吧!为了让你后位永固,他不惜逼死盛婵,他无辜吗?”
“若不是因为你们,盛婵就不会死!朕的皇后也只会是她!”
面对宇文川的重重质问,温念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她想解释,想告诉宇文川不是这样的,这其中定有误会.可盛婵的死是事实,她辩解不了。
温念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边,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救他的人,却被盛婵顶替,享受着他的爱与关怀。
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直到她再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好像这个男人从此刻就要从她生命中逐渐退出,消失不见。
宇文川冷眼看着温念的自虐,眸中闪过一丝松动,随即又被滔天的恨意覆盖。
“温念,你和你父皇,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宇文川让人将昏迷的温明达带来,亲手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温念,看好了,你父皇就在这。朕要你亲眼看着朕杀了他,为盛婵报仇。”
温念看着昏迷过去的父皇,故作坚强的神情一瞬崩塌,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川。
这时,宇文川的手动了,锋利的剑刃飞速划过温明达的脖颈。
温念连滚带爬,大叫着扑过去。
“不要!父皇!”
可哪里比得上宇文川出剑的速度,温念被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一脸。
“父皇——”
温念绝望的叫喊,看着温明达倒地的身躯,挣扎着爬过去,抱住温明达的身体,疯了般的按压住伤口。
“你不能死!皇上、皇上!求求你,救救他!”
温明达止不住的血液,让温念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抓住宇文川的衣角,不停哀求。
看着被温念弄脏的衣角,宇文川嫌恶的用剑割断,一脚将温念踢开。
温念爬起来,再次扑倒在温明达身上,然而鲜血的慢慢流逝,带走了温明达身体最后的温度。
“不!父皇!父皇!”
温念脸上血泪混合,声嘶力竭的呼喊。
宇文川拿着染血的剑,冷眼看着温念的叫喊,“温念,这是你父皇的报应,而你的下场只会比你父皇更惨!”
温念却仿佛没听到宇文川的话,只死死抱住温明达僵硬的身体,神情癫狂,几欲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