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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好了濯清妖,我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是为了给小蓉做血袋。”

说出这话时,转椅里的陆行川慵懒往后靠了一下。

办公室没开灯,唯一出亮光的落地窗,也被厚厚一层墨绿色窗帘遮住,濯清妖感谢他这最后一丁点仁慈。

半小时前,她刚从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出来,已经不习惯立马暴露在阳光下。

“嗯。”

濯清妖不咸不淡开口。

女人就是贵在自知之明,她从不奢望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肯把惨淡的仁慈多分半点给自己。

“好,你有话说没?”

陆行川上下打量着沉默站在面前的她。

三年前,歌后濯清妖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是豪华盛宴红毯上必不可少的女王,无数资本抢着跟她合作。

而现在的她,发丝凌乱,骨瘦如柴,最小码的白裙被她穿得空空荡荡,嘴唇干涸,暗沉肤色晕满不健康惨白……

这张漂亮摄人心魄的脸,已经被三年牢狱折磨得不复往昔。

陆行川眼波微微漾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平静,等着她的答案。

“不可能。”

濯清妖从干裂的嘴唇里喃喃吐出拒绝。

气若游丝,却又坚不可摧。

苏小蓉三个字,是她这辈子不想再靠近的笔画。

若不是她,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三年前,苏小蓉在红船酒店外被人捅伤,过后肇事者逃逸。

在医院里昏迷七天醒来的苏小蓉,一口咬定被刺之前,听到对方说是濯清妖雇他伤的人。

以陆行川的势力人脉,要查濯清妖究竟是不是凶手并不难。

可他,还是无条件地相信了苏小蓉。

习惯站神坛上俯看一切、明艳如玫瑰的濯清妖不懂如何低调爱一个人,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陆行川,爱而不得便生恨,水到渠成的事。

只是还没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天真烂漫,她就被她热烈喜欢了整整十三年的男人,一通电话,送进监狱……

“好好招待她。”

陆行川当年随意丢下的一句话,几乎要去她半条命。

如今忆起,仍是噩梦。

濯清妖扶了一下桌角,咬牙忍住胃部的锐利抽疼。

“先别忙着拒绝,”陆行川寡淡地扬了扬唇,还和从前一样,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回家看一眼,剩下的事,我们慢慢说。”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新手机,施舍似的丢在濯清妖脚边,以一种嘲弄的眼神睥睨她,“我想你会需要。”

三年前的濯清妖,会不屑一顾走开。

现在的濯清妖,默默弯腰捡起手机,温声说了一句,“谢谢陆总。”

这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怎么惹到了陆行川。

在她转身要走时,他忽然狠狠将办公桌上插着紫丁香的花瓶拨在地板上,厉声诘问,“濯清妖,是不是我现在让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你也循之不拒?”

脱光?

为什么现在要她脱光?

濯清妖无法理解,却还是点头,“假如陆总需要的话……”

“滚!”陆行川低吼。

濯清妖没说话,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离开身后豪华高耸的写字大楼,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脸遮住,漫无目的顶着A市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走了很久。

好在,她还记得起家是哪儿。

出租车在濯家别墅雕花铁门前停下时,一路出神的濯清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在这等一下,我立马回屋去取?”

濯清妖歉然一笑,嗓子沙哑。

司机师傅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臂,“快去快去。”

“谢谢。”

濯清妖飞快说了一句,以现在身体能承受的最快速度下车,忐忑不安地推开铁门,因为太激动,浑身上下热得像在喷火。

三年,整整三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甚至连养在喷水池里的锦鲤,都依然是那么熟悉……

她脚步发虚,顺着象牙色大理石台阶爬上二楼,推开微微虚掩的房门,绕过四面都是镜子的玄关来到客厅时,已经有外人在等着。

是紧紧挨坐一张沙发里的陆行川和……苏小蓉。

女人穿蓝色长裙,皮肤白嫩,唇红齿洁,仿若假人一般精致的五官清纯无害,一双杏眼清澈透亮,长发柔顺如黑瀑,齐整披散瘦弱娇小的肩头。

一旁西装革履的陆行川,同样光彩照人。

濯清妖垂了垂眸。

打量一圈没找到爸爸和弟弟,她捏住手指,磨紧贝齿走过去,挡在了电视机前,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我家?”

苏小蓉看到她一点都不惊讶,想必陆行川提前就知会过。

“以前是你家,现在是陆哥哥送给我的住宅。”苏小蓉满脸无害说完,顺势靠在了陆行川宽阔坚实的肩膀上。

“什么意思?”

互相依偎的画面,让濯清妖一颗心刺疼了一下。她佯装无所谓,冷静问陆行川,“我爸呢,我弟弟呢?”

话音刚落,徐叔鼻青脸肿从二楼下来,恭敬把房产证和部分资料放到陆行川面前,才注意到她。

眼球渐渐浑浊,嘴皮子哆嗦。

“大小姐,老奴没看错吧,您总算回来了啊大小姐——”

在她还没出生前,徐叔就已经是濯家管家,一直很疼她,算第二个父亲。

濯清妖上前抱了一下他,把情况问了清楚。

原来,爸爸的出版公司这两年效益一直很不好,为维持资金正常周转,只能到处借钱填补漏洞,虽是给不同的人借款,归根到底,债主就一个:陆行川。

力挽狂澜下,公司终于能够起死回生,可就在昨晚,陆行川忽然要一口气收回借给濯父的三个亿,无论他怎么哀求都不松口。

无奈之下,濯父只能以公司和别墅作抵押。

因为操劳过度,他身体一直不好,遭此一劫,整个人当场脑溢血发作,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

“小少爷守着老爷,哭了一晚,”徐叔抹了把老泪,叹气道,“我今早刚去医院看过了,老爷情况很不好,如果不立马做手术,很有可能永远醒不来,可我们哪还有余钱做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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