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小年,过小年的时候出生,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从小抓鱼套鸟没少干,就为了解馋,开下荤。
那时候各家都不富裕,平日也吃不到啥好东西。
除了过节能吃到肉,也只有红白事,随份子的时候,才能吃到。
为了吃肉,我没少跟着爷爷后面去参加红白事。
自小爷爷就告诉我,红事就是迎亲嫁娶挂红灯,贴红双喜,见人得笑脸恭喜,卖个好。
白事则挂着白布黑纱的,就是有人离世,不能嬉笑打闹,少说话,少走动。
而那次,爷爷做完农活,天已经黑了,奶奶本不愿意我跟这个爷爷一起去,“这个事挺忌讳的,天这么黑,还是别带孩子去了。”
我那时候太馋,怎么也忘不掉心心念念的红烧肉,非要闹,“奶,那有红烧肉,为啥不让我去?”
生怕奶奶不让我去,我一溜烟跑到门口等爷爷,爷奶拗不过我,就让我去了,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切,让我有点懵了。
“爷,这是什么事呢?”
泥巴堆砌的院子,围墙上拉着白布,门口却挂着两盏红灯笼。
“这是红事也是白事!”
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我没啥太大兴趣,一心扑在红烧肉之上。
拉着爷爷的手迫不及待的走进去。
院子内,都被雨布拉上,唯一照明的,就是拉线挂在雨布上的黄色老式灯泡。
风一吹,那雨布发出刺啦啦的怪响,而灯泡也摇曳几下,我们身下的影子也开始扭曲变形。
似乎那些影子就要从地面钻出来,将我拖入地下。
噼里啪啦!
鞭炮声突然响起,吓得我死死握紧爷爷的手,而屋里也响起一阵唢呐声,那声音一下子侵入大脑中,根本无法抵抗,越听我心里越毛。
爷爷就要带我进屋里,屋里昏暗的很,不时闪烁着烛光,像是鬼怪的眼睛,而那扇木门像是恶鬼的大嘴。
“爷,要不咱们不进去了吧,我怕。”
爷爷看我这个怂样就嘲笑着,“你也就是窝里横的。”
我本来还想顶嘴两句话,但是随着唢呐声响起,宴席已经开始陆续上菜。
爷爷伸出粗糙的大手揉揉我的脑袋,“那你在外面等着,我去给送份子钱,你乖乖的坐着弄点吃的,别瞎跑。”
我点点头,找了位置坐下。
院子里摆满了整整十一个大桌子,基本陈家村的人都来了。
每个桌子,都挤满老老少少,位子都不够坐。
我一个小人就占一个位置,自然被别的大人给挤一边去了。
四处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能坐的地方,就溜到院子正中心的一张主桌前。
这个桌子,只摆了三把椅子。
上方两个座位,坐着一对纸扎人,胸口带着大红花。
在夜色的衬托下,风一吹,更显得诡异,纸人都感觉活了一样,看的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些害怕起来,只希望爷爷快点回来。
而最后的一个位置,坐着一个穿着洗发白的中山装,坐的笔挺的人。
这个人叫陈墨,是村长的小儿子,他从小就特别聪明,但是一次溺水后,他就变得沉默。
有人说他死过一次的人,过了阴气,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谁家要死人,他都会提前一天去那家指点那家人准备办事。
反正,打小对于他的传说,村里的老人都说的挺玄乎。
家里长辈,都让我们要敬重着。
我那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主桌上的红烧肉,这里的肉明显比其他桌子上的多,最主要没人会跟我抢。
陈墨给两个纸人,不时夹着菜到两个纸人面色碗里,嘴里不时的念叨着,“白菜豆腐,平淡夫妻,恩爱到白首。糖醋脆藕,血肉相连,阴间再续今生缘……”
对于他的那些词,我毫无兴趣,只觉得这肉给两个纸人供奉,也太浪费了。
那时候的我,实在嘴馋贪吃,口水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看着陈墨给两个纸人的碗,堆满了菜,他才停手。随即,将纸人面前的筷子竖起来,插在饭菜之上。
小时候,长辈就说过,不许把筷子插在饭碗里,这个请鬼吃饭的意思。
陈墨插筷子后,取出二根香,三拜之下,无火自燃起来,他将香也分别立在桌子上不倒。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那时候无知所以无畏,还觉得陈墨就跟变戏法的一样,忍不住拍手叫好。
陈墨为此,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啥,我在他的注视下就吓得不敢动了。
“小孩子一边去。”
他想轰走我,可是我对那些肉,早垂涎三尺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我假装离开,见他去屋子里面取什么东西,我立马小跑,来到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