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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钟峦眼见这金色纸张带动着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至沓来,他的心中不禁哀嚎一片。

一直以来,作为群演身份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无人问津的生活。

可此时此刻,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跃成为了现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这让向来都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他瞬间感到有些慌乱。

如果说,这投来的视线人畜无害的话,那倒也还好。

只是,这一道道目光之中却是蕴含着众多不善,这让钟峦的背后不免泛起了森森寒意,冷汗直流。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混迹在剧组多年的钟峦多多少少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对于这书上时常提及的话语,他更是知晓其中的深意。

面对这般处境,已然成为了惊弓之鸟的钟峦,心中所能想到的便是……

便是只有“逃”这一字!

作为行动派中的一员,钟峦确实也是准备将之付诸实现。

只是,还没等他踏出这惊世骇俗的第一步时,那前庭之中的老者却是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情况……”

等老者来到钟峦的身前立定之后,钟峦看到老者身上显然没有任何吊威亚的蛛丝马迹,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殆尽。

“你很不错,竟能引来再世霞光。”

那老者丝毫没有留意到钟峦脸上惊愕的神情,只见他一边打量着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地钟峦,一边有些赞赏地称赞道。

这前庭之中大家原本便都已经在无声地看着老者和钟峦二人,当老者此言既出之时,现场便又是一片哗然。

事实上,这庭中的众人看着那金色纸张直直向着戏台上那位毫不起眼的“夏侯渊”飞去时,他们的心中便都已然有所猜想。

可果真等到这老者开口确认时,这些人却还是禁不住发出了感叹。

他们可还未曾想过,在王家这平平无奇的家班之中,竟然还隐藏了如此一位适合儒修的天纵之才!

正所谓人心险恶,此刻现场中大多数人在看向钟峦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名为“妒忌”的情绪。

只不过,眼前这位“天纵之才”却依旧是一脸错愕,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在老者这番话的背后,其所带来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先前的想象。

那几个原本陪衬在老者身旁的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此刻却是领先一步回过了神来。

在他们愈加冰冷的眼神当中,仿佛有一场暴风雪正在逐渐酝酿。

“何为……再世霞光?”

感受着老者已然溢于言表的赞赏之意,钟峦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讷讷地开口。

那老者听闻钟峦的这个疑问,他先是怔了怔,后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解释道:“想必这对于你而言也是第一次,所谓再世霞光,即是现世之人感应尘世的先人残念,继承先人意志,让先人诗词第一次重现世间而引发的一种天地异象。”

先人残念?

先人意志?

听到老者这番玄之又玄的解释后,钟峦却是愈加糊涂了起来,他分明只是对着回忆起来的诗词照本宣科,怎么就成了一种感应与继承了?

在理了理脑中思路却依旧是一团乱麻之后,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这……很难吗?”

“嘶。”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钟峦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又是在现场中起到了某种炸裂的效果。

前庭的众人在听到了钟峦的这句话后,其中不少人的双眼微眯,那原本妒忌的眼神已然加深了几个层次。

而他身前的这位老者听闻此言后,不禁哑然一笑,轻轻摇头叹道:

“年轻人,年轻气盛是件好事……不过老夫还是想要提醒一句,比起锋芒毕露而言,韬光养晦有时候会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老者这番话语似是善意的规劝,但却是让钟峦愈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不理解的是,自己这么一个谦虚的人,怎么就锋芒毕露了?

“觉醒的文心如何?”

老者并没有理会钟峦这副云里雾里的神情,而只是继续开口询问。

文心?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钟峦的眉头更是拧巴成了一团,在脑中实在没有任何思路的情况下,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终于,钟峦的行为总算是让这老者也有些疑惑了。

在他见钟峦的表现完全不似作假的模样后,不禁有些愕然:“莫非,你未曾觉醒过文心?”

“……”

钟峦继续摇头。

老者明显有些意外,他先是抬起头来,在确认了那张金色纸张所指的确实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后,随后沉声说道:“能让此诗重现,倒也算是你的造化……”

说着,只见那老者的右手衣袍一挥,随后,一枚带有淡淡香气的桃木牌便缓缓飘到了钟峦的手中。

“此为我谷国学院的信物,本是打算赠予王府公子……”说到这里,老者的话语稍加停顿,眼神似是无意地瞥向一旁依旧有些茫然地王仲元,随后悠悠开口说道:“在儒修方面上,你比他有缘。”

话语到了这里,老者便也没有再往下说下去的打算,想必这王府的众人也应该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王府的这几位身穿华服的老爷在听到老者的这么一番话语后,脸上的神色便都变得愈加难看起来。

他们一个个都盯着这位夺走了自家后辈机缘的戏子,眼神冷漠无情,宛如是在看待一条丧家的野犬。

“待你参加府试,考取了童生身份之后,便带着它来学院一趟吧。”老者的表现依旧如常,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那些王府之人的脸色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而也是在这句话说完之后,老者便似乎没有了再留下来的打算。

诚如他方才所言,接下来的他还要去这东源县的其他几户人家去,而此时所剩的时间已然无多。

现场的众人只见那老者分明没有什么动作,可那天边斜斜挂着的月牙此时却是缓缓洒下了一抹月辉,直接照进了王府的庭院之中。

随着那束看起来无比皎洁神圣的月光碰触到老者,那老者全身上下的身影便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紧接着,他便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这一系列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钟峦感觉到自己已然麻木了,随着世界观的彻底崩塌,他甚至还觉得这种退场方式有些过于平庸了……

但没有过多久,他便再也无暇去思考有关于那名老者退场方式的问题。

因为,他发现在那名老者离去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便又再一次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仅如此,那身穿华服的王家之人此刻都尽皆褪下了自己的伪装,像是一个个面露凶煞的罗刹,向着钟峦的方向逐渐逼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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