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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十分及时地抱住了她。

钟茉莉抬起头,想要表示感谢。看到眼前的人,却觉得似曾相识。

哦,是他,那个在库克教授办公室门前遇到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裤,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整个人随性又矜贵。

钟茉莉的那句“谢谢”就在嘴边,但怎么也吐不出来。她想要从他怀里挣开,而他适时松开她的腰,转而又扶住她的肩,见她站稳了才终于放开她。

“又见面了。”面前的男人凉凉地在她耳边说道,声音性感而迷人,那双湛蓝的深邃眼眸仿佛可以将人的灵魂吸入。

钟茉莉却没有兴致欣赏。刚刚走过的那个美女就是他的心上人吗?为了她去威胁教授?可是又不像,她刚刚匆忙走过脸上还挂着泪水呢!还是说这是另外一个?那可真是太混乱了,钟茉莉对他的印象更糟了。

她克制地朝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同他说话,或是呆在一处,只想马上转身离开这里。

可他的想法显然不是如此,只见他俯下身,凑近她一些,状若深情地看着她的脸,“小姐,下面这么热闹,你不呆着,偏偏走到这里来,是想窥探什么吗?一次、两次,这么漂亮的小姐难道是有窥探别人**的癖好吗?”

那么优雅的口音,说的却是那么恶劣的话语,真是傲慢无理。钟茉莉的一颗心被气得怦怦跳,“先生,如果你不想被别人窥探了**,就请你好好呆在自己的私人领地,不要走到别人可以到达的地方,一次次上演狗血的戏码,扰人清静。”

听她这样说,他却仿佛一点也不生气,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地巡睃,掠过她娇嫩的面孔、白皙而修长的脖颈,随着起伏的曲线一路往下,直到裸露在外的雪白而笔直的腿,最后才重回到她的脸上,闲闲地开口,“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这么厉害的嘴巴在派对上喝的倒不是酒,而是果汁,真是稀奇。”

钟茉莉经他提醒,这时才低头看她手中的玻璃杯,里面的橙汁只剩很浅的一点,其余的尽数都泼洒到了脚下的地毯上,留下了几处明显的污渍。

糟糕,闯祸了。

不过,此刻钟茉莉一点也不想再和面前的男人说话,多做纠缠,她只想立刻从他身边走开。

比他的话语,更令她不自在的是他危险的目光,仿佛她是一朵可以随他采撷的花。那样直白,不加掩饰地看着她,像是要由表及里地将她全然看透,令她没来由地心慌,连呼吸都不畅快了,整个人仿佛再次落入他的阴影笼罩里。

钟茉莉强装镇定地微抬起下巴,高傲地瞥了他一眼,以表明自己并不惧怕他,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钟茉莉重新走进热闹的人堆里,刚才发生的一幕仿佛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她找到已经喝得半醉的劳拉,告诉她自己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了。劳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没有再强留她,帮她在门口叫了车,看着她上了车,才重新回到派对现场。

劳拉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公寓的,钟茉莉将刚做好的三明治和牛奶一起端给她,然后又转身给自己再准备一份。

劳拉正饿了,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宝贝你太贴心了,对了,你现在好些了吗?还不舒服吗?”

“睡了一觉就好了。劳拉,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了,我不小心把橙汁洒在楼梯转角处的地毯上了,那地毯看起来很贵,清理费肯定不便宜,五百美元够吗?”钟茉莉一边说着,一边把早就准备好放在桌上的钱递给劳拉,“不够的话,剩下的我晚些给你。”

劳拉一口回绝,“不用不用,哪里需要你付钱,你快收起来。和我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了。”见她还是很执着的样子,又接着说:“再说那地毯也不是我的,你这钱也给不着我。”

“不是你男朋友安迪家的嘛,给你也是一样的。正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更不能占你便宜。”

“给安迪?开什么玩笑,宝贝,那房子可不是安迪的。”

“不是吗?”钟茉莉一脸疑惑。

劳拉笑着说道:“当然不是,那套房子可价值好几千万英镑,他一个没成名的网球运动员哪里会买得起?”

“那是谁的?”

“丹尼尔?霍华德,你肯定听说过吧?”

见钟茉莉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劳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天哪宝贝,你连大名鼎鼎的丹尼尔?霍华德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这可是在伦敦,整个伦敦一半都是属于他们家的!”

拥有半个伦敦,那可真是了不起,简直是小说里男主角才有的完美配置。

“Molly,作为一个身处伦敦的妙龄单身女青年,你怎么能不知道他呢!快让我来好好给你科普一下。”劳拉说得一脸痛心疾首,那神情仿佛是要挽救一个失足少女,钟茉莉不由地笑出了声。

“严肃点。”劳拉放下手中的三明治,轻拍桌子。

钟茉莉配合地收起笑脸,正襟危坐,接下来只听见劳拉用诗朗诵般的语调说道:“丹尼尔?霍华德,现年19岁,是霍华德公爵的独子,以后会承袭公爵爵位,还有整个霍华德集团,成为全英国最大的地主。哦,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对了,他还连续两年被全英国女生票选为最想嫁的男人。我敢说,昨晚的派对,绝大多数女生都是冲他去的,当然我们两个除外。”

哦,全英国最大的地主,这么多女生想要嫁给他确实不难理解。

“所以,宝贝,你现在明白了吧,是好心又大方的丹尼尔把房子借给我们家安迪办了庆祝派对。那一条地毯的清理费对于他那样的超超超级富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说派对过后,他会把房子请专业人士彻底打扫一遍的,而你留下的那点橙汁污渍也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你就别担心啦。”

钟茉莉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她不喜欢占人便宜,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劳拉都不会收这个清理费了,而她又不可能直接把钱给这个大名鼎鼎的丹尼尔。就算她能找到丹尼尔,他们这样的有钱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小题大做、别有用心,想要借机接近他呢。

哎,算了,那就这样吧。

钟茉莉除了上课学习之外,还做着一份兼职,图书馆管理员。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就在学校里,来往也安全,还可以有很多学习的时间。

她还很幸运,在学校大小十多个图书馆里,被安排在主图书馆工作。主图书馆非常美丽,有华丽的穹顶,就像一座博物馆,其走廊还是一家著名的画廊,电影《盗梦空间》就是在那里取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学习,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她十分珍惜。

其实她妈妈给了她充裕的金钱支持,她完全不需要靠兼职打工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但她并不能心安理得地花费卡上的钱,好在她成绩优异,申请入学的时候就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再加上兼职的薪水,差不多可以覆盖日常的大部分花销。

钟茉莉每周去图书馆工作三天,分别是周二和周四的下午和晚上,还有周六的一整个白天。

这周六,她照例吃完早餐就去图书馆了。时间还早,图书馆里还没有什么人。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把包放好,就开始工作。

她戴上工作手套,熟练地把前一天还回来的书,重新放回对应的书架上。约莫一个小时后,她把最后一本书放好,已经微微出了一身薄汗。她把外套脱掉,坐回位置上休息一会儿。

又过了一刻钟,她拿出书本,开始学习。

忽然闻到一阵沁人的香气,仿佛由远及近,越来越浓郁。钟茉莉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的桌上多了一束挂着碧绿叶子的茉莉花,像是刚采摘下来的。

而她的桌前还站着一个人,穿着深蓝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青春帅气,让人难以忽视。

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派对上在楼梯转角处不期而遇的那个男人。

怎么又是他?他来做什么?

钟茉莉微微皱着眉头,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早啊!小茉莉。”他那双有着蓝宝石色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戒备。

茉莉?在这么没有人叫她茉莉,大家都叫她Molly。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茉莉”这个名字了。茉莉,和莫离同音,意思是不分离。可笑的是她的父母早早就离了婚,分开很多年了,且她的母亲已经又结了两次婚。原本的那个小家庭早就解体,而她名字的含义就只余一点讽刺的意味,如同在一片废墟上生长的野草。

所以,她更喜欢别人叫她Molly。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名字,还有她在图书馆兼职。关于自己,他还知道多少?

“是你,你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钟茉莉小脸紧绷着,脸色有些不耐,语气自然也不太友好。她拿起桌上的花,想还给他,但他只噙着笑意看她,并不接。

“我来看你呀。至于你的名字,只要有心,自然可以知道。”他从容地回答,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她。

钟茉莉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看我?我又不认识你。”

“怎么会不认识?我们见过一次、两次,现在是第三次了。”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似觉得和她说话很有趣。

钟茉莉板着脸,像覆着一层薄霜,严肃地看着他,“请你不要妨碍我工作。”

“工作?”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恰巧有事找你,帮我找一本书吧,这总算你的工作吧。”

钟茉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绝,只能听他差使。

“你想要找什么书?”钟茉莉恢复了工作时的一贯专业态度。

“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还有格里高利.曼昆的《经济学原理》。”

她有些吃惊,“你是学经济学的?”

“对,我是经济学与计量经济学大二的学生。”

经济学与计量经济学是UCL的王牌专业,和钟茉莉所在的建筑系一样,都是全英国最好的,录取率很低。

原来他好像也不是虚有其表呀。

不过这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钟茉莉在电脑上查询好,领着他来到相应的书架,“你要的书都在这一排,你自己慢慢看吧。”

说完,她转过身,就要走开。对面的男人长臂一伸,手撑在书架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这么急着走吗?”他的言语中似含着淡淡的不满和深切的委屈。

钟茉莉又恼又窘,转头看他,“你到底要怎样?”

察觉到她的窘迫,他微倾下身,柔声道:“我不想怎样,我只想了解你,和你多待一会儿。”

钟茉莉诧异地看着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仿佛一点也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片刻后才朱唇轻启,正色道:“你还是找些正事做吧,别胡闹或是想要捉弄我,我不会理会的。”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那双蓝眼睛像是澄澈的海水在阳光的照拂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我不是胡闹或是想要捉弄你,我做的就是正事,最要紧的事,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想要追求你吗?”

虽然他神色认真,但钟茉莉并不敢相信。她蹙着眉,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追求我?你别开玩笑了。”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抬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我从不开玩笑,我做的事情都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惹人怜爱;再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袭旗袍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黑夜中升起的月亮,完全将他吸引,令他再也看不见旁人。

他确定自己十分渴望她。

既然渴望,就要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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