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念在十年的夫妻情分,朕给你留个全尸!”
男人施舍一般开口,仿佛一把利刃剖开姜静姝的心。
姜静姝为了这个男人,披甲上阵,在战场经历了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凯旋而归,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凤袍加身,而是一纸诏书将她打入大牢。
她穿着单薄脏污的囚衣,蓬头垢面,狼狈地靠在湿冷的牢墙上。
“萧慎远,十年情分,你当做什么?”
萧慎远只丢下冰冷的两个字:“夺位。”
处刑前最后一日,姜静姝被人用指甲划醒,几道血淋淋的疮口暴露在脸上。
身前这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女人,正是姜静姝的堂妹,即将晋升为皇后的娴贵妃。
长得美艳动人,教人心生怜爱。
正是这样看似单纯无辜的柔弱美人,在她征战沙场时,爬上了萧慎远的床。
从此步步高升,坐上了侧妃的位置,萧慎远登基后,成了贵妃。
她拨弄着精致的护甲,道:“阿姐,明日你就走了,我来送送你。顺道,来给你看看你还未出世的外甥。”
姜静姝恶狠狠的看过去:“你就不怕我剖开你的肚子吗?”
曾经寄居于自家门下的堂妹,怀着自己丈夫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当真是讽刺。
更讽刺的是,她想起了她的孩子。
还未出世,就被萧慎远以“你也配生皇家的子嗣”为由,被他亲手除掉。
与姜云思的孩子比起来,她的孩子当真可怜。
“阿姐。”姜云思轻笑着:“如今你服了软筋散,就不要逞强了。”
姜静姝闭上眼不想看她,道:“你都要成皇后了,也该得偿所愿。何必揪着我一个将死之人不放。”
“我啊,是来告诉阿姐事情真相的啊。毕竟,不想让阿姐死的不明不白。”
姜静姝没有回应,她也毫不在意,继续道:“我知道阿姐一家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你让皇上放过伯父,想独自一人担下所有罪责,皇上答应了。但你知为何?”
姜云思说着,假意掩面哭泣。不过眨眼间却又恶狠狠道:“因为伯父早就死了!”
姜静姝闻言怔愣着,道:“你……你说什么……”
明明自己回京后还去看了父亲的,他还豪爽的笑着摸了自己的头,告诉自己他的伤不碍事,莫要担心。
她不敢相信眼前人的话,却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心仿佛被厉鬼抓住,疼的麻木。
片刻后,她起身,却手脚发软,摔在了地上,脚腕上的铁链发出撞击声,她趴在地上,崩溃一般地怒吼:“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姜云思蹲下身,用那养尊处优下白皙柔嫩的手,掐住姜静姝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伯父本就重伤在身,得知你被关押进大牢,还要被赐死。在你进大牢的第二日,便急火攻心,去世了。”
“父亲……父亲……”
眼泪无法控制的掉下来,姜静姝眼前一片模糊,想要冲出牢房,却怎么站不起来。
她趴在地上喃喃道:“父亲,父亲……”
姜静姝此刻早已慌乱,她抓着姜云思的手,甚至带着一丝希冀的看着她,急切道:“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姜云思厌恶地把手抽出来,冷笑道:“安乾国昨日来议和,为表我凜朝诚意,便将你大哥的头做成了酒樽送给来使。一颗头换十年家国太平,你大哥这一生倒也不亏吧。”
近年凜朝边疆动荡,属安乾国最为猖狂,百姓苦不堪言。她大哥率兵前往,征战两年才逼退戎人。
而新皇却转头便与安乾国示好,甚至送上了拼死护国的姜图南头颅。
一世英名的将军最终竟落得个如此凄惨下场。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处死,萧慎远又怎会留下姜家任何一个人。
是自己太傻,再怎么走投无路,都不应当相信萧慎远。
姜静姝已心如死灰。
她看向地面杂乱的枯草,看到的却是父亲病逝,哥哥被害,而后是一位位倒在血泊里的将士。
这些忠烈,这些将士,究竟是为了怎样的君主而战?
那些居于庙堂之上的王子皇孙,不过是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当做棋子,当做争权夺利的垫脚石。当真可笑!当真可悲!
姜静姝疯了一般,流着眼泪仰天大笑,而后恨恨道:“萧慎远,你当真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