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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是被疼醒的,确切的说是意识被疼清醒了一下。

她的身体如今像是被关进了逼仄的烤箱中,浑身哪哪都火烧火燎的,身体里一点水分也无,头疼欲裂,眼皮像是坠了千斤石,怎么也睁不开,求生的意志让她费力张了张口,嘶哑的嗓音听着让人有些难受。

“水……”

有人温柔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怀中,那胸膛平坦结实,给人一股特殊的安全感,但是温蕊本能地却决定这人危险,不安地在他的怀里挪了挪身子,可是身子太沉太重,这样的反抗跟这人眼中跟撒娇无疑,耳边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如夏日碎冰,让温蕊不再动弹。

冰凉的瓷杯碰上她干裂的嘴唇,让她舒爽地**了一声,随即便就着那人的手喝起了水来。

那人见她喝得差不多了,将她温柔放回塌上,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也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凉,还是她的额头太烫。

实在是太过于难受了,温蕊再也顾不得身边这个人到底是谁,再度昏睡过去。

“阿蕊,你以为死了就能逃出我的手心了吗?”那人在温蕊的床榻前又立了许久,然后悠悠弯了弯嘴角,“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最后的话像是**间的**,但是碎冰一样的声线说出来却让人徒然生寒。

窗外有黑影微闪,压低了声线汇报。

“殿下,我们该走了。”

“嗯。”

那人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燕京入冬许久了,初雪却是昨儿个深夜下的,簌簌下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树梢枝头都盛满了晶莹的雪。

往年这个时候,翠微还有些兴致多观赏两眼,或许还能在自家小姐面前说两句,说不定还能出府赏雪去,好好耍上一耍。

如今,小姐……

说来,小姐也是命苦的,虽说从小盛宠娇养长大,还在国公夫人的肚子里,就早早指配给了三皇子,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小姐对三皇子的爱护,翠微都是看在眼里的,真真是捧了一腔真心热血以对,无论是三皇子的衣食住行处处记挂,甚至数次在凶险境地里舍命相救。

小姐是要嫁给三皇子的,她一直这样想着,整个燕京都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小姐及笄这一年,三皇子着人抬着聘礼朝着当朝清贵太傅沈家而去,求取沈太傅的孙女沈昕为妃。说是沈昕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也对沈昕的才学性情折服,一时间成为佳话。

可怜的自然是自家的小姐,这样悄无声息却又让人心惊的晴天霹雳敲在她的眼前,她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寻了机会想要去问问三皇子,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被从皇子府**来的沈昕奚落打击,气急的小姐予以回击,她瞧得清楚,小姐根本就没碰上那沈家的小姐,可是沈家小姐却摔倒,磕在了皇子府上的石阶上,受了伤,三皇子出现训斥了小姐,将受伤的沈家小姐小心呵护进了皇子府,竟是一句话也没听小姐解释。

那样要好的人,竟然一夜间便形同陌路。

小姐将自己关在房中,急坏了国公府上下,燕京中的流言更是一时间四起,不光是小姐和沈小姐之间的事情,早些年看不惯小姐的贵女门,更是落井下石,闲言碎语这样铺天盖地卷过来,这样被娇养长大的小姐哪里受得住,腊月的天气就这样投了湖,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有进的气。

老爷找来了燕京所有的郎中,都摇头声称无力回天。只一位游方的郎中说小姐有一线生机,开了方子,说是只要熬过七日,小姐定然能否极泰来,老爷也是无法,花了重金谢过那人,让自己伺候小姐喝药,吊着小姐这似有若无的一口气。

今日,便是第七日了。

管家已经在偷偷准备白事的物件了,她的小姐啊,真真是个命苦的。

翠微一路皱着眉头想着这些糟心的事,没多久便到了小姐的房门前,她长叹出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刚进门,看见塌上的小姐睁着一双小鹿一样清澈的杏眼,冲她眨巴着眼睛。

翠微手里端着的水盆“哐”的一声砸落在脚边,一双眸子慢慢沁出了水来,红得像兔子。

“小姐……醒了!”

还未等温蕊说些什么,这小丫鬟竟然是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整个院子都是她高兴地报喜声。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鱼贯了许多看着眼熟的人,一个个都神色激动,喜悦将他们面上的憔悴驱散了许多。其中的一位极面善的妇人一把将温蕊搂在怀中,泪珠子像是窗外的雪**子一般,簌簌落在温蕊的肩上。

“我的小蕊儿啊,我的女儿……”

那股子撕心裂肺的喜极而泣,让温蕊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没错,曾经的温蕊,死在了腊冬的冰湖中,如今醒来的温蕊,早就换了一个芯子。

虽也叫温蕊,却没有原身这样的好福气,她活在了末世,整日为了能够活下去费尽心机,好在性子稳,苟得住,在末世中寻到了一处安身的地下城,原本以为能再苟几年的温蕊,白日里躲在自己的安乐窝中翻看着自己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小说本子消磨独处时光,没想到倒霉地遇上了地下城的邻居受伤后变异成了丧尸,原本磨练出来的身手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丧尸偷袭,被一口咬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眼前这副景象。

上辈子家里人都惨死在丧尸嘴下,剩下自己在恐惧和**中苟活下来。

如今上天垂怜,让自己在这具身体中重生,看样子家中也算殷实,而且还能有满屋的亲人陪伴,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会好好替原身活下来,并且要活得好好的,温蕊如是想。思及此,温蕊坦然接受了如今的新身份。

她放柔了在妇人怀中略显僵直的身子,伸手回抱了那个抱着自己的妇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哪知原本还一派柔情的妇人,突然来了火气,一把抹了眼泪,将温蕊推开,指着温蕊的鼻尖子就骂了起来

“死丫头,你真真吓死为娘我了!为娘……为娘差点以为你要丢下为娘走了……你可是为娘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从小捧在手心上呵护长大的,如今竟然为了个男人就寻死觅活,要不是瞧着你在鬼门关走一遭,我真想好好收拾你一顿,你……你这个不孝女,你,你怎么对得起我!”

温蕊被母亲这一通教训,知晓原身竟然是为了个男人寻的短见,温蕊也十分理亏地讪笑,连忙向母亲保证。

“娘亲,你别难过了,如今我也知晓自己是做了傻事,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委实丢人,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一定不会再让娘亲伤心了,可好?”

“当真?”

“比真金还真。”

见温蕊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满屋子的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那妇人身后一直站了个寡言的中年男子,脸上虽然带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一派好相貌,始终未曾出声的他,将妇人扶了起来,其中的小心呵护尽收眼底。

“蕊儿刚刚那番话不似哄着我们玩的,你也可以宽心了。”

他不急不徐,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蕊儿刚醒,身子弱,还需多加休息,你这些天没日没夜地守着,这才歇下多久啊,别蕊儿醒了,你再倒下了。”

妇人在男人柔声劝说下,一面嘱咐着温蕊好生养病,一面顺从地跟着男人出了温蕊的闺房。

目送两人离开后,温蕊疲惫地再次躺了下去,这身子被原身折腾得伤了元气,是得好好养一养了。

翠微重新打了一盆水进得屋中来,拧了帕子准备给温蕊擦脸,温蕊不习惯让人伺候,撑着身子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有意无意向翠微提到醒来脑中空白一**,好似好些事情都忘记了,有一搭没一搭向翠微问着话。翠微本来就心疼自家小姐得不行,如今见温蕊是真不记得原先的事情了,又是难过又是心疼,自然是知无不言。问到后面,竟然完全不需要温蕊引导,自己便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温蕊。

温蕊听着翠微的讲述,心中也将那三皇子梁靖狠狠记上了一笔,温蕊这笔账,她早晚是会向他讨的,现在暂且记上。

哦,还有那个叫沈昕的女人,也得记上。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在翠微的讲述中,温蕊竟然支撑不住这虚弱的身子,再次沉沉昏睡了过去,索性是将原身发生的事情摸清了一个大概。

荣国公府看似风光,有爵位傍身,可这爵位并非世袭,祁国国训非军功不得封爵,到温蕊父亲温淳这一辈,恰好已是第三代文臣了,加上温蕊的哥哥又是燕京中数得上号的纨绔,如今的国公府已然式微,皇家结亲,结的不过是个利字,三皇子如今的盘算,温蕊心中倒是有几分明白的。

只是明白虽然是明白,却绝对不能认同。

还有一点让温蕊十分欣慰的是,在这样封建礼教下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十分正常,但是温家家训却是不许纳妾,温淳只温蕊的母亲王氏一人,育了哥哥温英一子,如今在国子监修学读书,逢上沐休和节假日才归家,另外一女便是温蕊。

温杰、温蕊虽然生在国公府,国公夫妇也并未对他们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只求两人顺遂长大,喜乐一生便好。

知晓了这些之后,温蕊梦里都是笑着的。

以后的日子,该是都会是好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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