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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庄里灯火依然那样亮着,使全庄的气氛变得比刚才更诡秘,因为现在的静,静得那样可怕,正似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酝酿,又似缙云山那样深幽难测。

“二公,你也下来吧,这水很舒服,哈哈哈……”一个在水里的少年一边向岸上的老头扬水,一边叫道。那水雾让他那粉红的脸蛋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他们就是凌家少庄主凌海和马二爷。

马二爷那双深邃的眼中充满了慈爱和笑意,水珠溅了一身也不在意,可是渐渐地他的眼上蒙了一层朦胧的忧郁和凄苦,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如今的世界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是物是人非了。

四十年前,马二爷并非二爷,而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浪子,一个无门无派的浪子,而且是江湖中新崛起的高手之一,他名字叫马君剑,他的人也如其名“君子之剑”,最令江湖中人难以忘记他的是两次挑战。第一次因为一位朋友受冤而被困武当,那时他才出道一年,或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竟硬闯武当,大破武当两仪剑阵和四象剑阵而激出武当上任掌门“八难真人”,居然接下一百三十六招才败下阵来,但也因此解开他朋友之冤;另一战,也是决定他一生的一战,也是最令他伤心的一战,他永生难忘的也是这一战。

想到这里他就流下两行老泪,口里叨念着:“唐情、唐情,你现在何方?你现在可好?四十年,四十年了!”

“兄台好身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一个略带稚气而又显娇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张秀气而充满好奇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知怎的,面对着这个儒生打扮的娇公子,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他并不吝啬地告诉了对方:“我叫马君剑,这位兄弟有何指教?”

“哦,你便是‘君子之剑’马君剑?”娇公子惊讶地道。

“正是在下,兄弟如何称呼?”马君剑依然很诚恳地回答道。

“对了,我叫唐情,四川唐门的‘唐’,友情的‘情’,刚到江湖便听说马兄大名,便发誓要向马兄学习,今天能见兄台果然没让我失望,真是太好太好了,所以我决定和你一道行走江湖,望马兄不弃。”唐情像小孩子般地说道,那一脸的兴奋和满眼的期盼使得马君剑感激不已。

因此马君剑说道:“唐兄,我孑然一身,仇家满天下,和我在一起会很不安全的,还望唐兄不要开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呢?我从不喜欢这一套,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样做不是更让自己快乐吗?又何必学那些伪君子呢?”唐情认真地道。

“你怎知我不是伪君子之一呢?”马君剑笑着道。

“从你的行为和眼睛里可以看出来,你绝不是伪君子,若伪君子也像你一样,我也愿意一起闯。”唐情一本正经地道。

“那你若跟在我后面行走,我也不会拿剑杀你是吗?那么天下之大,大道之多,又怎么谈谁跟谁行走江湖呢?”马君剑微笑着道。

于是,他们就这样一直同行了一个多月,有一天马君剑与唐情正准备过青海关,“马君剑,还我兄弟的命来!”突然一声怒喝,四位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挡住了去路,那铁塔般的身躯竟立出了四座大山的气势。

马君剑抱拳问道:“请问尊兄弟为何人?”

那站在最前面拿着斩马刀的凶汉怒道:“我兄弟雷劈火,不就是你杀害的吗?”

“哦,你们是‘关外五魔刀’。”马君剑恍然道。

“不错,我是老大雷劈金。”

“我是老二,雷劈木。”

“我是老三,雷劈水。”

“我是老五,雷劈土。”

四人依次就像是念台词一般连珠炮地道出了姓名,原来这“关外五魔刀”雷氏兄弟幼年曾遇异人,并传以刀法,老大练的是斩马刀,老二练的大环刀,老三练的是圆月弯刀,老四练的是东洋刀,老五练的是朴刀,每次杀敌都是五人齐上,互补其短,在武林中鲜有敌手,五人一条心,在不断杀戮中竟让他们创出了一道阵法,名为“雷刀阵”,这之后江湖更无敌手,于是目空一切,乱造杀孽,虽有人怒却无人敢管。而马君剑恰逢雷劈火落单,且正在污辱一位姑娘,实在看不过眼,于是怒斩雷劈火于青海湖,而今却惹来四魔来寻仇。

“那你想怎么样?”马君剑平静地道。

“以命还命,血债血偿!”雷劈金恨声道。

“是吗?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们几个人一共有几条命,够还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冤鬼吗?”马君剑揶揄道。

“好哇,好哇,说得有理,说得有理!”唐情拍手叫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也敢笑大爷,待会解决了姓马的再割掉你的舌头!”雷劈金怒道。

“我好怕哦。”唐情伸出小舌头扮了个鬼脸道。

“小子,你找死!”一声怒喝,一道威猛的刀风呼啸而至,地上的秋叶四散纷飞。

“叮”一道亮丽的电光一闪而没,斩马刀已被削去两寸长的刀尖,马君剑潇洒地掸掸衣服上的尘土淡淡地道:“既然是来找我算账,就不要祸及无辜。”

雷劈金呆呆地看着刀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听马君剑一说,才知道这的确是现实,回头和三兄弟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惧。

“雷劈金,你不是要为兄弟报仇吗?我可以给你机会,我身上这把含月珍珠软剑乃百年前妙手大师鲁胜天亲手煅造,刚才你也看见过它的锋利,若我以此作战你们连百分之三十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们的刀阵已有残缺。不过我可以用一根枫枝接受你们的挑战,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马君剑缓缓地说道,每个字都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雷劈金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谁输了之后,任凭对方处置,不得伤害他人。”马君剑理着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

“那不成问题,但我怎样保证你不用剑呢?”雷劈金还是有些怀疑地道。

“我可以把剑交给这位小兄弟暂为保管。”马君剑依然漫不经心地道。

“好,我们输了,任凭处置,绝无怨言!”雷劈金阴声道。

“你的三位兄弟怎么一直不说话呀?”马君剑揶揄道。

“我们大哥所说的便是我们所说的。”三人异口同声道。

“哎,你们训练有方哦,答得这样整齐。”马君剑嘲笑道,同时也解下软剑扔给唐情,又一晃身便折了一段枫枝施施然地走回来,含笑道:“唐兄,照顾好我的剑。”

向雷氏四兄弟跨去,倒提枫枝拱手道:“请赐教。”

“看刀。”一声大喝,“呼”斩马刀以刀劈华山之势斩下,“嘶”大环刀从左至右横扫而至,朴刀也从右侧斜划过来,都是很简单的招式,无半招花巧可使,可却有一种惨烈的气势,秋叶也随着这惨烈的气势全都飘向马君剑,连旁边观战的唐情都急得要出手帮忙了。

可就在刹那间,局面全都改变,那是因马君剑的枫枝,扫出漫天血影,遮天盖日地向四周扩展,“叮叮叮”几声刀响,马君剑已冲出刀阵,连唐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枫枝也只剩下一根木杆,叶枝尽去,马君剑微喘道:“果然厉害。”说完抢身攻去,他不能再给四人以联手之机会,四人也同样受大力一震,各自飞退几步,突又见马君剑抢攻上来,忙挥刀反扑,“当”,一棒击中刀身,雷劈金飞退七八尺,而马君剑凝神一剑直刺向朴刀,反腿踢中大环刀刀身,借力使刺更快,一下子穿过弯刀的击杀,一棒击在朴刀刀锋,“啪”木棒分成两片穿过刀身,变成两把利剑,刺入雷劈土体内。而朴刀因强力一阻失去八成攻击力,被马君剑轻易夺下,然后斜划一刀,“当”斩马刀和朴刀同时断成数节,马君剑斜身抽出两块木片,雷劈土惨叫一声坐倒地上,马君剑飞身疾去,刚好避开后面两刀的袭击,一个燕子穿波,迎上雷劈金,双木直刺过去。那剩下数寸长的斩马刀却如何能挡,雷劈金忙躺地一滚。可马君剑并不让他空闲,以蜻蜓点水式的脚步踏向雷劈金的身子,“啊”的一声又接“嗯”的闷响,原来雷劈金竟自动翻上那截只剩三寸的朴刀,那是马君剑故意掷于该地的武器,并一路将之追过去,雷劈金终于上当被点中檀中穴。

“好!”唐情拍掌叫了起来。

“啊!”这一声尖叫也是来自唐情,原来那几寸断刀竟在她没注意间割开了她的书生巾,露出了满头秀发。

马君剑一看竟呆了一呆,嘶!一刀划破了肩膀。他赶忙反刺一棒,击退雷劈水,一个侧身躲过雷劈木的一刀,一棒斜划击中雷劈木右臂,大环刀竟坠了下来,马君剑脚尖一挑大环刀竟飞向来劈的雷劈水,身子也跟随刀后,刀、棒同刺雷劈水双目,当雷劈水避开大环刀,木棒改刺檀中,圆月弯刀忙以弧式斜削马君剑,可终于慢了一步,被点中穴道。马君剑望着雷劈木问道:“还要打吗?”

雷劈木望了望三人终于摇了摇头,道:“你赢了,要怎么处置随你便吧。”原来四人虽好杀,但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所以并没有死皮赖脸地拼命。

“马大哥,你真厉害。”唐情鼓掌道。

“是吗?唐小妹,你也很厉害,一个多月居然骗过了我的眼睛。”马君剑笑着道。

羞红了俏脸的唐情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幽幽地道:“若不是男装,马大哥肯让我跟随吗?”

这时,雷老二已将老大和老三的穴道解开,又扶起了老五,老五的剑伤比较重,但性命应无大碍。

雷劈金冷冷地道:“现在我们输了,你要怎样处置,我们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马君剑不疾不徐地道:“我要你们今后跟在我身边,再不要滥杀无辜。”

“好,既然有承诺,那就算为奴我们也无怨!”雷劈金洪声道。

“我并不要你们为奴,只要你们和我一起共闯江湖,管尽天下不平事!”马君剑诚恳地道。

“好哇,我也跟你一起共闯江湖,管尽天下不平事行吗?马大哥。”唐情又是激动又是忧虑地道。

“那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向我解释为什么一直骗了我一个多月。”马君剑有些生气地道。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我以后再不会骗你,我保证!”唐情认真而又有些凄然地道。

“那可以试一段日子,不过也没有什么试的,你一个大姑娘家,若跟在我身后没有敌意,我也不可能拿剑赶你走是吗?所以还是那句话,谁跟谁行走江湖还说不准呢?”马君剑斜眼微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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