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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毛丁,棕毛古,来到人间就受苦;没爹疼,没爹护,个个当他是兽畜;长的丑,毛难梳,一生不能去京都。”

一个小镇上,一棵大榕树下,五六个大约四到七岁的小孩正围成一圈,拍着手嘻嘻哈哈的一边跑一边喊着顺口溜,玩得不亦乐乎。

这几个小孩的中间地上,坐着一个瘦小的身躯,此时正双手抱着头,将脸深深埋在两腿之间,整个身躯在不停的颤抖着。

“喂,丁古,我娘说你是妖怪,你会不会妖法呀,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嘛!”说话的是一个在绕着圈子跑的小女孩,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中间那个瘦小的身躯。

那瘦小的身躯颤抖更剧,不过头没有抬起。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一边跳一边大声问道:“喂,丁古,我爹爹说你是一头野兽,你有没有吃过血淋淋的兔肉,味道好不好啊?”

那瘦小的身躯依然没有抬头,不过身体颤晃得更厉害,已经能听到他颤抖时衣衫摩擦之声。

另一个男孩大声道:“丁古,我妈妈说你是一个杂种,半人半兽,你知道你爹爹是什么野兽吗?是老虎呢还是狮子呢?”

“呀哇呀哇哇……”

瘦小的身躯突然抬起头霍地站了起来,对着那男孩怒目而视,双手握紧了拳头挥舞着,嘴里呀哇不停,样子恐怖至极。

先前说话的那个小女孩看到他的样子,“哇”的一声哭着转身就跑,其他小孩亦是同时后退了数步,这才站定看着这个叫丁古的小孩。

这是一个男孩,约莫四五岁样,身材甚是矮小。脸上和身上皮肤**处都长满了一寸余长的棕色毛发,鼻子有些弯勾,皮肤略显赤红,头发甚是枯黄。

除此之外,他的样子与一般正常的男孩无甚区别。

只不过,看他依呀着吼个不停,咽喉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说的话别人根本就一字也听不出来,就象是一个哑巴。

几个妇人从镇上左方一房屋拐角处快步走出,远远便大声吆喝着,其中一人大声喝道:“三娃子,离那兽孩远点,别的给他传染了**。”

一个小男孩转身向她跑了过去,扑到她怀里,然后便叽叽喳喳的说将起来。

一妇人上前“啪”的狠狠甩了丁古一巴掌,气汹汹的道:“你这个野种,也不知道你娘跟什么怪物有染生下的你,也配跟我孩儿耍玩的吗?下次再看见你跟我家小休玩耍,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丁古抚着被她扇过已然肿起的那边脸,听着她说的话儿,全身剧烈的颤抖着,眼中露出深深的怯意和倔强,看着几个妇人喋喋不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内心在不停在呐喊着,身体不自禁地不断后退。

此时他的眼里,这些妇人都变得模糊起来。

过得片刻,待他回过神来,那几个小孩和妇人都已走了。

他突然狂叫一声,转身在后面那棵大榕树上疯狂的抓刮起来,咽喉中发出了近似于野兽的吼声。

良久之后,他似乎已是精疲力尽了,这才停了下来,两只枯瘦的小手已然满是鲜血。

颓然跌坐,依树而靠,发了半晌呆,突然呼地窜起,向着小镇后方狂奔而去。

这是地球大陆的纪代,也是现在地球人类文明之前唯一的一个人类文明,人们称之为乾世。

此刻是乾世公元1386年秋,这小镇是鼎日帝国边陲大镇古狼镇以西两百里处的一个小镇,叫雅秀镇,人口大约有一两千人。镇上的人多从事农业和手工业,周围百姓多有养蚕者,因此镇上从事纺织作工的人很多。

丁古的母亲丁氏本为古狼镇一丁姓富户之女,有一天随她父亲外出返家,经过一座大山时独自到林中小解,而后便失踪。十数日后返回,却并未说出失踪的原因。三个月后,家人发现她的小腹微微胀起,有呕吐现象,她父亲便差人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诊号之后说是怀孕了。

她父亲自是大怒,百般追问之下,丁氏才说出是在山中被污。她父亲无奈之下,只得捡了打胎药给她煎服,不料吃了数剂之后仍没有结果,丁氏的腹部反而一日胀大胜一日。而丁家员外女儿未出阁竟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自此周边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丁氏的父亲迫于压力,又觉得她败坏门风,有辱丁家声誉,便将她送到这边远小镇雅秀镇,买了两间房屋供她居住,言明从此父女之情已断,任她自生自灭。

丁氏情孕之后十二月方才产下一子,竟然一身棕毛,不似常人,稳婆说那是怪胎,劝丁氏把孩子丢到山沟里任其天生天养。但母子骨肉相连,丁氏终是不忍,便哺养了下来。因孩子没有父亲,只能随母姓,取名丁苦,后又觉得“苦”字不祥,改为“古”,这便是丁古的身世了。

只是这些事儿除了丁氏的家人和古狼镇的少数人知晓外,旁人并不知道,雅秀镇上的人也不知道。

而丁氏也从来不跟丁古说过他的身世,至于她在山中那十数日发生的事,更是一个谜。

丁古的出生却给丁氏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由于丁氏对于丁古身上的怪异现象始终保持沉默,人们也不知他为何全身长满棕毛,有的以为是怪胎所致,稍有些见识的老人说那是返祖现象。但有很多人则视他为祸害怪物,有称之为妖,也有称之为兽的。

丁古渐渐长大,但是长到五六岁(因他身材矮小,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仍不能说出一句清楚的话语,于旁人的话倒也能听得懂。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他的身材甚是瘦小,一身棕毛也一直未褪。

单身妇人带子独自生活,在镇上又没有亲戚朋友,两人一直倍受周围人歧视,镇上孩童多称丁古为兽孩,也有叫他杂种,更有人说他是妖族。

丁古自小便抬不起头来做人,想与周围之人接触,然而即便是镇上的孩童们想与他亲近结交,也会被大人驱赶,他想要助人也为人所斥,久而久之,便是说不清的话语也甚少说出口,仿似成了哑巴一般,性格内向,惧怕旁人。

象今天这样的情况,在丁古身上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但是他有口不能言,想要跟人家辩驳一番也自不能,很多时候他只能强忍着,低着头接受镇上孩童的耻笑和侮辱。

看到丁古发了疯一般的冲进家门,跑进自己的小房,“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丁氏知道,儿子又受了委屈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她轻轻的闭上了秀目,两滴泪珠儿沿着清秀的脸庞悄悄滑落。

“古儿,开开门,是娘,小伙伴们又欺负你啦是不是?他们都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丁氏敲了敲门,以尽量平缓、柔和的语句轻轻劝慰。

丁古的房间里静寂无声,既没有哭声,也没有敲打声。丁氏知道,他一定是躺在他的小床上发着呆。

每一次受了委屈回来他都这样,除了三岁那年哭过一回,两年多来他没有再哭过一次,回到家就躲在房间里闷不作声,叫他他也不理。

“古儿,你开一下门行吗,娘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丁氏又敲了敲门,见仍没有反应,便道:“我知道古儿你很喜欢读书,经常跑到私塾外面的窗下听夫子讲课,但以前那夫子对我们有些偏见。所以你不让娘给你报名。”

她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床板的响声,知道丁古应该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便道:“娘听前面的四婶说,前几天原来的李夫子已经回老家安享晚年去了,现在来了一个谷夫子,很有才华,为人很好,你喜欢读书,明天娘带你去私塾报名读书如何?”

“吱吖”一声,木门猛的打了开来,双眸闪着光的丁古站在门口处,兴奋的呀依两声,比了比手势。

丁氏点了点头道:“不错,娘不骗你,这回一定让你上得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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